蕾絲與皮革

■架空，魔法世代。
■沒錯應該是中長篇，可能是個坑。

XVI黯影之側

一小團的煙火從大釜內冒出呈放射狀四散，這種情況在專門培育煉金術師並且做為實驗的場所內時常看見，但如果煙火的顏色是詭異的紫黑色還擁有隱隱閃爍的雷電絕對不屬通常狀況。

在身旁別的組員見著皆震驚得紛紛退後的同時，製造出如此驚人景象的幾人卻一點害怕感也沒有，面色如常地繼續往裏頭加入粉末弄出更多的煙霧以及光亮，也在顏色開始轉變時擺上玻璃管和額外的裝置。

「啊──最近都沒看到亞連，難道是諾亞讓他回去了嗎？」

站在最靠近危險現場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三人小組中唯一的女性，蠟花。她全然無視於一旁從放出雷電到現在開始出現滾滾熔岩冒泡滾動的大釜，取出做為煉金術用的月光石碎片研磨成粉。

撲通、撲通，黏稠的液體破裂時常聽聞這沉悶的聲響。

「聽妳這麼一提，好像真的沒見到諾亞的精靈……」準備器具的手稍微停滯，李佳認真回想這幾天的記憶確實沒瞧見那抹蒼白的身影，「我想可能是時間到了也不一定？」

諾亞的光之精靈總是自帶聖潔的氣場要人忽略有點困難，更何況他人總置身在一片色調黑壓壓的諾亞當中更難無視。那就像在一群蝙蝠中混入了一隻銀喉長尾山雀一樣突兀。

李佳想諾亞的精靈應該和張莫級長、地之精靈芙小姐情況差不多，具有存在一定時間的效性，如果說光之精靈不管是為了專守契約規則還是本身族類的特性而必須暫時離開也說得過去。

在能夠與人類締結契約之魔法種族內為極少數，甚至可能為第一案例的光之精靈就算有特殊的規則也不意外。

「怎麼了蠟花，難道妳很想念他嗎？」

同組友人的一句話輕易地讓少女的臉瞬間紅了起來，並且停下動作。然而就算如此，蠟花也沒打算否認，就算李佳完全說中──蠟花是個誠實面對自己內心的女性，直率不逃避問題就是她的個人特質。

「這、這是當然了！就和你沒看到利娜莉也會煩躁不安一樣嘛──」

相較蠟花的坦然，反被點名的李佳倒是表現得心虛慌亂。

「呃、妳……說的也是啦……」沒料到蠟花會將球踢回來，手足無措的李佳不自在地搔搔臉頰。

「不過我想蠟花妳想念歸想念，可能還是要擔心一下光之精靈的情況吧？」

往沸騰的大釜內撒上月光石的粉末以及三滴的人魚之淚，頓時本來幾近要爆炸的大釜恢復平靜，煙火在一瞬間熄滅剩下裊裊白霧，等到掩蓋整個大釜的霧氣消失，希輔對同組的另外兩名友人這麼說。

他的話也立刻引來蠟花和李佳的瞪眼。李佳的表情寫滿不懂；蠟花則是你說甚麼話的怒瞠。蠟花擺出那種表情希輔能理解她的心情，畢竟如果喜歡一個人是不願意聽到別人說出詛咒對方的話，不論是真的詛咒還是說出不吉利的語言。

「希輔為什麼這麼說，我看亞連他還不錯啊！」蠟花口中的不錯是指光之精靈相較於其他諾亞契約魔物和召喚主的上下關係，他與快樂諾亞相處模式有別於他們，說有不尋常的單方面欺侮也行。

所有人、不光是諾亞就連教團的人都時常見到光之精靈對快樂諾亞的相應不理，甚至有時候還會看他戲弄快樂諾亞作為報復。

然而在其他人眼中光之精靈的勇敢、愛憎分明卻也成為希輔擔心的隱憂，身為一名理性的旁觀者他自然比蠟花看得更多，或許其他人會喜聞樂見帝奇．米克吃鱉於光之精靈的行為，然而只要他身為精靈的召喚主一日他就能在魔導書的規章範圍內盡情使喚光之精靈。

諾亞忠於自己的本性，世俗的道德紀律規範在他們眼裡僅是笑話一則，擁有一套標準的他們雖在伯爵的控管下多少收斂但不代表他們就純潔無害如小精靈完全不具危險性。

只要他們想，在諾亞本性裡嗜血的那一面隨時都有可能顯露出來。看看他們將召喚出的無害魔法生物當成玩具玩耍和大多數人對待魔使猶如道具的態度，希輔深深地認為諾亞黑暗的那一面只不過是潛藏於水面之下並未完全消失。

所以萬一哪天快樂諾亞要對光之精靈不利，希輔想應該也是輕而易舉。魔導書雖有規章確保兩方權益在契約成立下不被侵犯，卻並不擔保性命。雙方契約關係能夠透過正常管道解除，但也不是沒有人、不論是召喚主還是契約對象鑽魔導書規章漏洞除掉另一方的傳聞，這在歷史上不乏真實案例可循。

「別忘了帝奇．米克是諾亞，魔導書掌握在他的手裡。」仔細調解出水閥大小控制流量，希輔指出大家忽略的事實。

他是不明白為什麼其他人會遺忘如此重要的事實，煉金術師是善於觀察別人所忽略並且靈活運用腦袋和身邊所能運用的魔法能力者，照理說再怎麼細微末節之事都不可能輕視更遑論關乎連結人與魔法生物的重大魔導書──希輔只好提醒那兩名如果被教授知道肯定會打不及格成績的友人。

「而且如果你們有注意到的話──最後一次見到光之精靈他的狀況似乎不是很好。」

「聽你那麼說，似乎真的是這樣。」回想最後見到和諾亞締結契約的光之精靈李佳不得不同意希輔的說法。那蒼白的面容確實怎麼看都稱不上狀況良好。

「你的意思是指諾亞對亞連做了甚麼了嗎？」

皺起的眉頭和平常相比略快幾分的說話速度，蠟花的心情充分表達給希輔知道，只不過莫名成了情緒出口的目標這一點也讓希輔頗為無奈，只能要她先暫時冷靜。

「我沒說諾亞對精靈做了甚麼，只是猜測而已。」希輔邊說邊指揮李佳繼續動手實驗，「不然我實在想不出光之精靈在與諾亞締結契約之後，在沒有對戰或者其他外在因素會顯得疲憊的原因。而這一點我也問過張莫級長了──」

「級長是怎麼解釋？」

「他說這件事有點曖昧，」希輔並沒有特別說明張莫所言的曖昧所指為何，只自顧自地說下去轉達級長告訴自己的話，「根據他的經驗和芙的說法，很有可能在雙方簽訂契約之後光之精靈從自然中汲取力量的能力被限制住了。」

把最下層的控制閥扭開，在玻璃蒐集管中的液體滴進他們早已準備好盛裝八分滿液體的杯子當中。在液體灌入杯中發出細微的水流聲，希輔全神專注於不斷滴入瓶中的液體以及滴入的位置，就在幾秒鐘之後滴入杯中的煉金液體浮出凝結劑水面。一顆表面疙瘩崎嶇不平的圓球隨著打在表面的液體不斷全轉翻滾，它並沒有因為水滴的沖刷移動位置而是原位轉動。

圓球的色澤也在液體不斷浸滴下越來越深，變成帶著點點閃亮的深紫藍色其中還有個型似貓眼的黑色漩渦，這樣的結晶石名為普羅喀爾之眼。

拿之使用能夠暫時提高所有煉金實驗的成功率，使用得宜又能展現幻象、能力強大者甚至可以藉此操縱天氣異象。擁有此效能又必須經過繁瑣過程、消耗珍貴材料人魚眼淚，故創造者以《雷蒙蓋頓》第一部＜哥耶提雅＞出現七十二隻惡魔之一別名「普喀爾」為名。

蠟花、希輔、李佳能夠煉製出普羅喀爾之眼的成功並非偶然，光是製作此項煉金石的基底調劑大釜他們就從上個學期開始煉製超過八個月之久，還要再籌備其他原料，其中最為珍稀難取的是人魚之淚。

好不容易找到與親近於水的魔法生物契約之人交涉想辦法取得三滴人魚之淚就讓他們的錢包盡空，三人還要犧牲假期輪流顧著大釜鍋，犧牲如此終於煉製出學生們能夠成功煉製沒幾人的普羅喀爾之眼……

使用鉗子小心翼翼夾出在玻璃杯中冒出陣陣白煙的普羅喀爾之眼，希輔三人睜大眼凝視他們共同完成的普羅喀爾之眼。

雖不知他們製成的普羅喀爾之眼效能多少，有沒有達到完美的程度，光是那有模有樣的外表已經讓他們內心激昂眼角濕漉只差沒哭出來。這是不成功便成仁的賭注啊！選擇這項煉金石做為課程總占四成成績的實作題目！

「太好了！雖然不抱太大希望但是能做出來完成度如此高的普羅喀爾之眼我必須說──簡直奇蹟！」給實驗成功的心情衝昏了頭，蠟花暫時將方才和希輔的對話拋諸於腦後，她正抓著李佳雙手蹦蹦跳跳表達自己的激動，順便感激上帝感謝煉金術之神。

李佳也同樣的和蠟花搖來晃去，臉上露出心理沉重壓力終於解脫而大鬆口氣的表情。

「幸好沒有黏在杯底摳不下來！想想之前挑戰普羅喀爾之眼失敗的學長姊案例實在太讓人有陰影了！我好次都夢到不是玻璃杯炸了就是做出來慘不忍睹！」

「嗯……不過別忘了還有最後一關，目前是沙林滋教授暫代煉金術課程教授，他會不會給我們高分還是個問題呢……」蠟花說。

「我想應該不至於吧。就算沙林滋是艾普斯泰尼家的人，嚴厲不好相處但也不代表他就會偏頗。」希輔理性的說卻沒料到同伴立刻給予反駁。

李佳和蠟花壓低聲音悄悄地告訴希輔他們所聽聞的事情，「誰說的，別忘記艾普斯泰尼家和張家水火不容的消息……」各式各樣的謠言在學生之間流傳，作為和級長較親近的後輩，有些訊息同儕們自然會互相告知，不論是私底下的還是無意間講出的。

而聽聞那些消息，希輔僅是發出沉吟，並沒有特別的評論。沙林滋．艾普斯泰尼是他們本科的代理教授，不論上一代之間發生何種事件又有何情仇，那些未經證實的言論他不予置評亦不多做臆測。

訛傳當中加了多少他人的添醋與虛構不是不知，貿然一概相信絕對不是好事。

反正如果艾普斯泰尼教授並沒有以客觀公正的態度來評打學生的成績，校內還是有管道可以申述。況且照過往給分的成績來看，艾普斯泰尼教授並沒有太大的偏頗私心存在。

「我想你們擔心是多餘的。」

年長的艾普斯泰尼有張消瘦的臉，突出的顴骨加深那長年眉頭深鎖而產生的皺眉紋，同時也形成一股讓人難以親近的氣質。他蓄有山羊鬚並且配戴單眼鏡片，總是穿著長外套的裝扮一副就是老學究的打扮，而他也確實是，畢竟能夠取得代理煉金術課程教授之資格代表他在這方面博學多聞足以擔任。

但是和本科原先教授一比哪個能力上下、何者才智淵博，學生們總是議論紛紛。

小心翼翼地用魔法生物羽毛編織而成作用絕緣的方巾捧著，蠟花三人戰戰兢兢站在教授桌前看他用挑剔眼光鑑定他們做出的成品。亮度、光澤，還有用特殊透鏡穿透外表直視內部查看結構細紋，再用煉金術秤量測量能量，最終再來個實際實驗──艾普斯泰尼教授隨便拿了個有機率生成煉金石的柯西切之箱做測試。

一手捧著普羅喀爾之眼注入魔力另一手觸碰柯西切之箱，感受注入普羅喀爾之眼之中的魔力震盪擴散，艾普斯泰尼教授表情如此的揭開箱子。

蠟花、李佳和希輔緊張地一齊嚥了口水。

一顆重煉的煉金石顯現於箱子底。

重煉的煉金石不昂貴但也不常見，主要功用是能夠反轉煉金石實驗將鍛鍊的成品重新還原成原料的煉金石，然而它的還原僅限於普通不稀有也是下四階、中三階的煉材，有機率恢復中上二階煉材，只是機率不高極小，一般人不會刻意使用除非用到中上二階煉材。

不過能在柯西切之箱開出這樣的煉金石已經算是不錯的成就。

「很好，這顆普羅喀爾之眼有中等上的品質，學生能夠煉製成功並且達到這樣的質量，你們這組在這章提升運氣、能力的煉金課程有卓越的成果，我想我可以特別讓你們跳過一部份的課程去幫助Miss.艾普斯泰尼和Mr.張。」艾普斯泰尼教授抬起頭看向三人，向來嚴厲的臉難得有了軟化。

他立刻寫了一張紙條要三人去他所指定的場合找學務助理教授報到，至於普羅喀爾之眼則是放在用來保存煉金石的透明盒內交還三名學生包管。

拿著課本與用品來到艾普斯泰尼教授口中的樓層，一推開門冒出的濃密煙霧嚇得三人倒退，等到霧氣逐漸散去裡頭忙碌的景象更是讓他們面面相覷。

在助理教授引導下進入內部，他們在眾多的學長姐中瞧見熟悉的面孔，是他們的級長和年齡比他長的蕾妮．艾普斯泰尼。齊聚在這裡全都是個年級資優的學生，他們在進來後不久就有注意到，可真正讓三人組詫異是張莫級長居然和蕾妮．艾普斯泰尼同桌！

「莫級長！還有艾普斯泰尼學姊！」三個人驚呼聲中沒說出口的是你們兩個怎麼在同一桌的疑問，睜得圓圓的眼睛讓誤導莫他們大聲喊叫的意思。

以為只是三個後輩好奇自己為什麼在此，莫並沒有特別回答倒是反問起應該在教室內按照課程上課的三人，「你們怎麼來這裡？」

然後得到了或許該說一點都不意外的答案。

「艾普斯泰尼教授要他們三人來，既然你們認識那就同組吧。」將教授簽名的紙條隨手塞進口袋內，助理教授離開他們走向需要幫忙處理的別個地方。

「我沒興趣指導學弟妹，張莫既然你是級長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只在三人招呼時抬起頭來，蕾妮．艾普斯泰尼又繼續埋首在自己的瓶罐之前忙碌搗弄原料。

「那個、我們該做甚麼呢？」不太習慣直接面對艾普斯泰尼家冷漠的態度，蠟花撐起僵硬的笑臉好讓另外兩人的不自然太過明顯。

或許是早已習慣對方的態度，張莫相較蠟花三人表情不便自然地說話，「我們要製作一些外出支援的驅魔師會用到的物品。這次魔法生物闖進人類居住城鎮的規模變比以往來的大，煉金術師、魔法師、巫師公會的和中央自行製作的數量吃緊，已經不足以所有隊部都能分配到。」

「所以我們該做哪些物品？」

「在這裡。」沒有多做解釋，張莫直接取出複製好的羊皮紙交給希輔三人，要他們選擇幾項能力能夠勝任的物品。

卷軸一攤開上頭寫成密密麻麻有如蚊蚋的小字以及幅長已經讓年輕的學生三人吃驚，仔細一看所羅列的內容更是讓他們驚得合不起下巴。

高等治癒藥水、高等魔力回復藥水雖然那是巫師的範圍然而煉金術師多試幾次也可製成，可是其中關於攜帶式結界這類結合科技、煉金還有魔法師專業的他們這種學識尚淺的學生哪可能做得出。

看來看去他們除了製作能夠暫時抑制低等魔法生物的煉金石藥水、不滅燈火、低階雙效治癒回復藥水還有暫時性的護石而已。

帶領他們到堆滿材料的箱子中尋找所需的物品，張莫有一搭沒一搭的詢問他們來此的契因。來這裡全都是院內資優的學生，尤其是煉金術方面，突然有個低年級的後輩進入，張莫自然好奇起教授推薦過來的理由。

「原來是普羅喀爾之眼啊──當年我做的諾倫三女神的絲線，讓配戴的人有絕大機率能夠閃避魔法攻擊、提升自身物理攻擊。」張莫回想當年自己不眠不休就連下課中途也埋首研究的辛苦，「你們能做出足以開到重煉煉金石的普羅喀爾之眼已經算不錯了，推算機率大概增加有42%左右吧？對於學生已經算是很棒了，因為很多人就算製成能夠提升到36%開到整塊堅硬的煉金石。」

「最好的情況呢？柯西切之箱最好到底能夠開出怎樣的物品？」希輔好奇的問，這大概是所有習修煉金術的學生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一旁的蠟花和李佳也拼命點頭。

「我記得──有一年教授，我是說煉金術原本的教授，他就有在課堂上示範製作一顆普羅喀爾之眼給學生看，而那顆普羅喀爾之眼……」

「提高了多少機率？」三人期盼的伸長脖子。

「教授從柯西切之箱開出生命的煉金石。一節小拇指指節大小的生命煉金石。」

TBC

整章的三人組戲份算是一口氣補足許久沒見三人出場律啦（欸

由於開始在推劇情進展了，帝奇和小惡魔的戲份未來可能不多，大家要有心理準備（咦）我才不會說自己開始有了帝奇和小惡魔不足症發作徵兆了！

以下是出現在本章之名詞：

普羅喀爾（惡魔．所羅門的惡魔）：《雷蒙蓋頓》72名惡魔之一，以天使的外表現身，別名「普喀爾」。天使的外貌的他絲毫沒有邪惡的氣氛，能給予召喚者全部的科學知識，特別是數學更是專門。勉強讓人想到他是惡魔的能力是他可以做出幻象，讓人以為天候狀況惡化了。

柯西切（惡魔．俄羅斯）：俄國民間故事中不可思議的人物，也叫「卡西切」。外型瘦弱且矮小的勞頭，但卻力大無比。住在七個城堡中的七道厚重的門裡面。擁有無數的財寶但又卻極端小氣，慾望深厚且善妒，見到年輕又漂亮的小姐會起邪心並將之擄走，帶給人種種不幸。具有不死的能力。

煉材：煉金術當中製作時所用的鍛煉材料，共分為：上二階、中上二階、中三階、下四階，總共十一階等級，稀有程度依階數遞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