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絲與皮革

■架空，魔法世代。
■沒錯應該是中長篇，可能是個坑。




Ⅰ 地獄聖典

當交誼廳外頭傳來教團人員吵吵鬧鬧的聲響的時候，坐在搖椅上的帝奇正好點燃夾在指尖的煙草，不同於其他的香菸，燃燒產生的煙霧並非是灰白色，而是一種奇妙的藍色，藍色的煙霧中夾帶著一點又一點閃爍的光芒，並且隨著吸食者的意志幻化出各種圖樣，現在出現在帝奇頭上的正是一個外表看起來在笑實際上卻是一個很生氣的千年伯爵。

就知道今天沒看到賈絲大衛在交誼廳打打鬧鬧絕對有問題，果不其然那兩個傢伙跑去找隔壁學院的麻煩了。帝奇可沒聽漏了一干教團人等怒吼聲中，雙胞胎那奇異特殊的笑聲。

作為學院長欽點的代理級長，帝奇是有義務在薛里爾不在的時候看管學院裡幾個不安分的孩子，但是作為積極性最低的諾亞，他只想慵懶地坐在搖椅上享受魔法學院裡一週只有一天的難得悠閒時刻，至於雙胞胎搞出的殘局還是給薛里爾去收拾吧，再不然上頭還有個千年公擋著呢。

看樣子就算雙胞胎鬧得天塌下來，帝奇也沒有去淌雙胞胎製造出的混水的打算。帝奇又吐出一口菸，圖案換成兩個卡通人物造型的雙胞胎正被千年公拿著雨傘追打的場景。

他閉上眼，等待喧鬧聲逐漸離去。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外頭吵鬧不休的教團人士方才離開，身為禍亂源頭的雙胞胎賈絲大衛便踹門進來。嘖，偷個閒都不可以嗎？

「我們回來了！」雙胞胎臉上掛著笑嘻嘻的表情，看來戲弄教團那夥人讓他們的心情異常的高興。

像是心有靈犀一樣，跟隨在賈絲大衛之後，一扇紅心皇后的大門憑空出現。下一秒，諾亞的少女蹦跳到帝奇的身上，老舊的搖椅發出一聲咿啞的聲響。

「帝奇，你在做甚麼？」大眼睛帶著好奇的微笑，她攬著男人的肩頭問。

不同於其他貴族少女，蘿特行為舉止向來大方隨興，不受任何貴族禮儀拘束。千年公和薛里爾都無法管束她了，更何況是其他人呢。至於帝奇，就更別想指望他了。他也是一個無視貴族禮法放蕩慣的傢伙。

突然多出的重量讓搖椅的重心不穩，再加上懷裡的少女不安分的亂動，帝奇皺起眉頭。看起來像是對驕縱小妹沒辦法的樣子。

「哎哎哎，別踩在我身上啊。」臉頰被蘿特戳著的帝奇只能口齒不清的說，臉上表情道盡心中無奈。只是帝奇越是露出這副模樣，蘿特就更加變本加厲。

捉弄家人也是一種樂趣所在。「哈～～該不會是在想怎麼拒絕那個女人吧？」她笑嘻嘻地說。

「甚麼女人？」帝奇反問，他一頭霧水。

「就是早上利用魔使偷偷傳信給你的那個女人啊，我記得那是一封粉紅色的信，還撒上香水呢～～」蘿特臉上寫著我甚麼都知道別想瞞著我的表情，另外附帶隱藏訊息你要是唬攏我就要你好看。

「蘿特，妳應該稱呼她為小姐才對，而不是女人、女人這樣叫。」帝奇扯著嘴角說，表情有些僵硬。蘿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他記得蘿特早上並沒有出現在大禮堂上。

「帝－－奇，你轉移話題的能力很差。」蘿特伸手戳了他的鼻子說。

沒有回答，帝奇直視蘿特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回以微笑，「千年公要我叮嚀妳注意一下遣詞用字。我想妳應該不想再抄寫貴族禮典了吧？」

蘿特妥協，只不過是個稱呼而已。她撇撇嘴，一副不情願的表情，「好吧，小姐就小姐。」因為一個稱呼而被罰抄那本厚重媲美《魔法的起源與歷史》的書籍她才不要。

「那麼你到底要不要說？」不屈不撓，力求真相。打定主意就算纏著帝奇一整天她也要知道事情結果。

「沒甚麼好說的，拒絕了。」帝奇平靜的說。口氣就像談論今天天氣不好下著毛毛雨為了到隔壁塔外袍有點濕這樣。

聽聞事情的結果蘿特意外的沒有帝奇所想的激動。少女只眨了眨她那雙圓大的眼睛說了一句，「哎呀，真是難得。」

「哎，蘿特你這甚麼意思……」帝奇用一種混合著錯愕和意外的奇妙表情詢問少女。

「就是難得這個意思呦。」鬆開圈住帝奇脖子的雙手，蘿特像貓兒一樣跳下搖椅。

被兩人之間談話吸引的大衛湊了上來，一臉好奇地看著蘿特與帝奇，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在欺負帝奇也不找我們，真不夠意思喔蘿特。」

有了大衛自然少不了賈絲黛洛，下一刻賈絲黛洛金色的頭顱便從大衛身後冒出。

「笨蛋帝奇又做甚麼嗎，嘻。」也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替帝奇解圍的是方才逼問他的蘿特。「結果太無聊了，賈絲大衛不用知道喔。」既然蘿特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賈絲大衛也沒再多問。要知道蘿特可是諾亞裡面最愛找尋趣味的孩子。

只是賈絲大衛沒想到下一秒自己居然變成蘿特找樂趣的對象，正確來說應該是抗議的對象。就在蘿特得知他們兩個方才去教團搗蛋之後。

「甚麼嘛去找教團麻煩居然不找上我，賈絲大衛你們真不夠意思！」換蘿特抗議了。去找教團麻煩向來是少女最愛名單上排行前三的選項。

眼看少女一副躍躍欲試準備去找教團麻煩，帝奇開口提醒。

「蘿特，別忘了妳還在禁足狀態。」他可不希望薛里爾回來又對自己碎碎念。

「啊啊，這不公平。」跺腳表示抗議。距離她上次找教團麻煩已經超過一個月之久，這樣她會受不了！

在蘿特怪罪他們沒找她一塊去鬧教團之前大衛安撫地說，「其實這次沒甚麼好玩的我們只是塞住他們的馬桶讓他們哇哇大叫。」賈絲黛洛在一旁附和，順便從身上掏出他們順手帶回來的紀念品。 

「而且，我們也帶了好東西回來嘻──」

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本書，外頭用木製書殼收納的原版聖經。

「這有甚麼好稀奇的？」帝奇挑起一道眉毛。教團有聖經並不稀奇，信仰上帝的他們幾乎是人手一本聖經。

「這你就不知道了帝奇。」大衛抬頭挺胸模樣驕傲，好似他做的是很了不得的行為，「──它可是擺在秘密庫裡面被我們順手摸出來的。」

不過確實是這樣。他們能夠穿過教團戒備森嚴的秘密庫成功偷取裡面的寶物，要是千年公知道了一定會拍拍手好好嘉獎他們。雖然可能引起諾亞與教團的紛爭。

「而且是在好幾重防護魔法之後喔。」另一個雙胞胎補充。

「欸，是甚麼、是甚麼！」蘿特好奇的圍過去。

「蘿特，妳應該先讓我們看吧，畢竟是我們拿到手的。」賈絲大衛一起抗議。

三個諾亞就像小孩一樣吵著到底由誰先看才是正確，至於帝奇則是選擇以局外人身分看著三人上演你爭我奪他搶走的戲碼。嘛，只不過是一本聖經，他實在提不起勁，如果是偷來的是科學班的發明物或許他還有興趣。

只是三個人大搶奪的戲碼才上演沒多久，就發生世俗小說裡常常使用的老調情節。那本書從眾人爭奪的指尖上溜走，重重的摔落地面。

「哦喔……」蘿特。
「啊，慘了。」大衛扭曲嘴角。
「沒錯，慘兮兮，嘻。」賈絲黛洛遮住眼睛。
「哇喔。」這是恰好看到這幕的帝奇。

「現在該怎麼辦？」

所有人都看著地上那本摔得四分五裂的聖經。經歷時間的摧殘就算是木頭製的盒子依舊承受不住衝擊，聖經的外殼像似蛋殼碎得一片又一片。可是在那一塊又一塊殘缺之下，他們發現藏匿在聖經外殼下的物品。

「是魔導書耶。」蘿特說。

不只是她，所有人都感受到魔導書散發的魔力。一般而言只要血液裡流淌的魔法成分夠多都能感受到物品散發的魔力振幅，方才沒有發覺魔力波動大概是書殼阻隔的關係。那層刻有聖經文字的書籍是個封印。

魔導書散發螢亮的鮮綠色澤，魔力的波紋像是海潮包覆書面，一閃一滅好比星辰。更加誘人的是它輻射出的魔力，強大、神秘的力量吸引魔法的血脈。任何一名習有魔法的人都會為它的魔力而陶醉。

「要召喚嗎？」大衛問。
「那當然，嘻。」賈絲黛洛回答。
「但是我這個月能使用額度已經額滿了。」大衛咬著手指回答。

不同於一般魔法，有些魔法依照術士的能力而有不同的禁忌事項必須遵守，就好比召喚，蘿特最多一個月只能使用六次，而賈絲大衛則是四次。

「蘿特呢？」大衛扭頭問。
「我也是。」她氣餒地說。顯然蘿特對於自己不能親自召喚有些失望。

就在雙胞胎沮喪之際，蘿特話鋒一轉。

「不過……」

當蘿特那雙金色的眼眸轉向他的時候，帝奇在心中暗叫不妙。

「吶吶，既然帝奇也在這裡，那麼就給你召喚吧，雖然你是攻擊系的，不過基本的召喚術應該難不倒你吧？我記得你可以召喚一次。」她露出你敢跑我會把你捉回來的微笑，「而且帝奇你也很想知道教團藏了的是甚麼書哦？」糖果與鞭子並施。

既然都被蘿特給推出來了，帝奇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解讀這本從教團摸來的書籍。只是當帝奇觸摸上這本書，一陣刺痛傳來，像是遭到電擊一般魔法在他的指尖下竄動。蘿特注意到帝奇一瞬間的停頓。

「怎麼，有問題嗎？」她問。

「不，沒甚麼。」帝奇搖搖頭。他凝視自己的指尖，手指沒有任何異樣，沒有燒焦也沒有魔法殘留的痕跡，或許只是他的錯覺。

他將注意力轉移到書本上，上頭所寫的是一種像是音符又像圖畫的文字，寫著是幾乎消失的一種古老語言。這種古老的語言就算是習有魔法的人能解讀的也不多，而諾亞正好是少數能讀懂音符般古老文字的人。

這種文字正是最早人類使用的語言，黑暗三日洪水毀壞的並不只有生命，就連曾經在地表上留有的語言、文化、歷史全部消逝。最後只有諾亞識得這種幾乎消失的文字。

「是毀滅前的文字。」帝奇說。雖然現在都稱諾亞的文字，不過那是外面的說法。

「哦～～那有趣了喔～～」蘿特發出饒富興味的語調。

「那我開始了。」他說。

帝奇一彈指，白色粉筆頓時浮現空中。他一手拿著書，另一手則握著粉筆在腳下畫出書中指示的魔導陣。不同於四方精靈的魔導陣，帝奇畫在地板的地形是相當典型的圓形陣法。圓形陣法是萬物的基礎。但它是個突變的雙圓，其中含有十字以及五芒星，還有更多的不同的圖形和語言夾雜其中。是個繁複的陣法。

再次對照書中所寫確認陣法無誤之後，帝奇站立在中央的位置上。以自己的一滴血為引開始吟唱咒文。男人以低沉極富磁性的嗓音唱唸，歌曲一樣的咒文迴盪在房間每個角落，第一節周圍的魔法分子依舊安定，第二節他們開始感受到震動，第三節出現像是音叉震動的聲響。

原以為三節便能唱完的咒文居然出現第四節，發覺不對蘿特才要開口阻止，帝奇已經唱第四節最後一個音符。

魔法陣爆出強烈的綠光，刺眼的強光頓時壟罩整個大廳，在視力被剝奪的幾秒內，帝奇看不見任何景物，世間彷彿只剩熒綠一種色彩。如果不是耳邊還能聽到蘿特的驚呼，還有賈絲大衛的尖叫聲，帝奇還以為自己被反彈的魔法給吞噬。

召喚儀式雖然簡單，但是有些時候也是會發生反噬的情況。情況有很多種，最常發生魔法陣寫錯字母，再不然就是召喚者的心智不夠堅定，最後一個就是召喚者能力不足使用了超越自己力量的魔法。

──縱使你們繼承能夠役使黑魔法的血緣，也是學院裡最有能力的十三人，但是不要錯估自己的能力。尤其是你，小帝帝，你尚未完全覺醒。

大爆炸推動空氣中的魔法分子，一個風眼就在他們面前誕生，強勁的風壓銳利如刀在他的臉上和衣服上劃出一道道裂口，但是帝奇仍勉力幻出蒂絲抵擋魔法爆炸，他知道一但自己抵不過風壓而被壓上牆面，那麼更慘的情況便等著自己。

狂風呼嘯，物品碎裂，現在的情況就好比常人遇見颶風，但他們的情況更慘，他們是被困在石盒子裡無處逃生的小老鼠，只能自求多福。幸好魔法颶風維持著時間不久，眼不能視物的帝奇在混亂的狀況下可沒少感受到撞上他防護盾有多少物體，幸好在颶風一開始他便利用蒂絲倉促做了一個盾牌，不然安放在交誼廳為數不少的純銀器具砸在身上可不只斷了骨頭那麼簡單。

「喂，你們還好吧。」關懷的問話中夾帶幾聲咳嗽。

當一切感知回到身上，視野裡的螢綠色彩也逐漸消失，取而代之是暈眩的紅圈，帝奇甩甩頭，試圖把暈眩的紅圈甩出自己的視野裡。

「不怎麼好。」大衛滿臉灰塵，頭下腳上躺在地板上。

而他的雙胞胎兄弟賈絲黛洛情況沒有比他好，他的兩腿之間多出一團砸爛的物體，漆黑的物體帶有銳利的尖刺差一點就要插入雙胞胎的大腿，上頭帶有斷掉一半的蠟燭，看來是個原本應該吊在天花板上的吊燈。

「差點就被吊燈殺了，嘻。」賈絲黛洛臉色慘白的說。

「沒事就好。」帝奇說。他現在需要菸草鎮定一下情緒。

至於蘿特，早在魔法陣爆出綠光的時候就踩著千年公的南瓜傘跑到安全的地方去了。她坐在咧囉上頭俯視底下灰頭土臉的兄弟，總是面帶笑容的少女難得露出正經的表情。

她用一種遲疑的語調去呼喚帝奇的名字，這讓帝奇彷彿聽見烏鴉勞姆嘶啞的叫喚聲，「好像有點不太妙喔。」

在眾人目光集中的魔法陣上，某種東西撕裂了空間，被強行扯裂的空間發出一陣比報喪女妖的尖叫還要可怕刺耳聲響。那還是頭一次，帝奇因為過於震驚而讓他一根剛點燃的菸從嘴裡掉了出來。

要知道魔法菸草的價格是很昂貴的。


TBC

大家聖誕節快樂、亞連生日快樂。雖然這不是短篇完結但是我很認真趕出來了，不過估計可能到明年聖誕節也寫不完。
老實說其實這篇一開始並不是聖誕節文的，而是要……不過想想好像太長所以作罷了。深深覺得認真就輸了，之前卡的半死現在居然在三小時內就寫完一篇，讓我情何以堪（哭哭

PS.可能請假到明年一月下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