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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魔法世代。
■沒錯應該是中長篇,可能是個坑。

 

 

XI生命之重

 

香煎小羔羊排佐蘋果薄荷醬,不論是從小羔羊嫩煎的程度還是它加入香末以及鯷魚拌炒的手法,又或者旁邊搭配的淋有白酒、鹽巴以及胡椒調味的炒香蒜末蘑菇塊,它所散發的濃郁撲鼻香味還有淋在盤上能夠提升小羔羊口感的翠綠醬料都是多麼令人的食指大動。已經隨著船隊出海好幾天回到學校的米蘭達卻對眼前的美食無動於衷,她的眼神直盯盯著看著那道小羔羊卻動也不動,又或者該說她目光已經穿透眼前凝視一片虛無。

 

「米蘭達妳還好嗎?」

 

從回到學院那天起米蘭達便一直在狀況外、時常恍神,作為她的同寢室友以及友人,利娜莉想關懷卻又覺得力不從心。因為每當她問起,米蘭達總是笑臉回說自己沒有問題,但那笑容實在不是沒有問題的人該出現的笑容。

 

顧慮到米蘭達的意願,既然對方不想說利娜莉也不好強迫她說出內心之事。剩下能夠做的,就只能以朋友的身分在背後支撐她不讓倒下。

 

果不其然,回答她的依舊是那一句:「我沒問題,只是有點累了。」

 

緊閉的唇中所不出的話有那句「米蘭達妳知不知道妳看起來很憔悴」、「妳有多久沒睡好了」、「是否因為前陣子所出的任務」,但利娜莉不能問,詢問驅魔師任務情況是不被允許的,不論身分是正式的或者候補,為了不讓任務成敗及細節影響其他人情緒,大家遵從這不成文的規定。

 

唯一能知道所有人狀況的就只有學院的暫時代理人科穆伊.李,她的哥哥。從任務過後繳交的報告書以及魔偶紀錄的訊息,能夠知道所有情況的除去編列同組的人員就只有他以及高層。

 

利娜莉僅隱約知道米蘭達這次任務似乎不是那麼順遂,和她同組的候補驅魔師也是一個個面色凝重……

 

大概是利娜莉臉上表情道出她的想法,米蘭達在她好心的朋友開口前杜絕她任何說話的機會。

 

「利娜莉,我真的很好。我只是需要幾天時間恢復。」

 

匆匆塞了幾口食物下肚,米蘭達在利娜莉以及其他同學注視下離開餐廳回到自己的寢室。而位屬於諾亞的那方,從頭至尾膠著在米蘭達身上的某道視線也跟隨在她身後移動。

 

確認寢室裡僅剩熟睡中的平穩呼吸聲,米蘭達裹著長外套捏手捏腳的逃出寢室。沒錯,並非是走出而是逃離。因為寢室裡的沉悶的空氣幾乎讓她窒息,令她聯想到行使在波濤洶湧海象中、瀰漫恐懼與驚慌的船艙裡。

 

「今夜也睡不好嗎?」

 

從那一日夜半聽到米蘭達的清醒心跳聲,每到這個時間瑪利便會出現在湖畔陪伴在她的身邊。學院裡並沒有規定學生午夜時分要乖乖待在寢室裡休息,只要不越出規定的範圍、不出格,學院幾乎能容忍任何的事。

 

「我又聽到賽蓮的歌聲。」

 

比世間所有的歌曲還要迷人卻也致命,從聽聞並僥倖存活下來的那天起海妖的歌聲保存在她的腦海裡,在夜深人靜之時迴盪。

 

雖然沒有親耳聽聞賽蓮的歌聲,但從教授和其他前輩口耳相傳瑪利知道海妖的樂音不容小覷。這也是為什麼當初他會指派到另一個任務而不是保衛商船的海上路線。

 

也因為如此,沒有身處於現場,瑪利並不能以創傷的共同受難者身分分享米蘭達的情緒。雖然他也經歷過創傷,但擁有相同的經歷遠比用另一重身分另一種經過來開導還要能達成共鳴。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演奏幾首音樂。」要抹消掉賽蓮的歌聲很難,除了遺忘那段記憶之外就只有用同樣擁有魔力的樂曲蓋過對方。但前提是演奏之人擁有那樣的能力。

 

他的樂曲對魔法生物有影響但對人類,瑪利想大概就跟普通的聖歌同樣吧。能否洗滌人心依舊關於那人的意願。

 

瑪利的提議讓米蘭達發出類似噗哧的一聲笑聲。疲倦俱疲的女人連日以來彎起眼眉,「聖人的詩篇嗎?」米蘭達問。她不認為那種瑪利能輕易抹殺迴盪在她腦海的惡魔歌曲。

 

就連她都不曉得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創傷太深的幻聽。

 

「雖然我也這麼認為不可能。但妳應該給我個機會。」瑪利難得說笑,自我調侃。

 

「謝謝你,瑪利。但是冒著吵醒其他人的風險實在太大。」米蘭達拒絕他的好意,「但如果你願意待在這裡,我會很感激你。」

 

不會拒絕一名女性,又是朋友的請求。瑪利就這麼坐在米蘭達的身邊,聽著她為了轉移內心煎熬而撥弄草皮的聲音,並在偶爾的時候來句交談。

 

諾斯.瑪利和米蘭達.羅德之間的相處並不像他人那樣不熱絡,但是安靜陪伴與聆聽卻比其他還要交心。

 

但是這樣的平靜氛圍卻在振翅於身邊的魔偶發出聲響給驚擾。有人透過魔偶傳遞消息給瑪利。

 

接到魔偶的通知必須暫時離開,瑪利以不確定的聲音開口。

 

「我等會回來。希望等一下還能見到妳。」瑪利說,並且在米蘭達身邊停留一小會才挪步離去。

 

他的行為清楚告訴米蘭達希望她等會還在那邊不要離去。認為自己目前也沒地方好去的女人露出苦笑,她下巴倚靠在曲起的膝蓋上凝視眼前一片平靜的湖水。看著水波反射月光後的亮光點點,心想眼前一片完全和那日場景截然不同。沒有賽蓮魅惑船員及乘客的歌聲,耳邊僅有呼呼的夜風,寧靜、安詳,沒有痛楚與悲劇。

 

耳邊的跫音打斷她的空想,以為瑪利如此快速趕回的米蘭達回過頭,但是入眼的雪白身影讓她詫異的睜大眼睛,張開的嘴巴半晌才吐出音。

 

以往都只能遠遠觀看,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靠近欣賞光之精靈的姿容。

 

「……你是快樂諾亞的契約精靈。」米蘭達說,然後在雙方都停頓幾秒後打破沉默自我介紹,光之精靈的注視目光她解讀為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自己,「米蘭達。米蘭達.羅德。」

 

懷抱惴惴不安的情緒伸出手,米蘭達在對方握住自己的同時鬆了口氣。方才停頓在半空中的等待讓她十分尷尬,腦中轉了好幾個關於精靈的招呼是否與人類不同,萬一他不伸手該怎麼辦的想法。

 

知曉沒有幾名人類能更稱呼自己的真名,亞連告訴米蘭達自己在人界的稱呼,「如果要稱呼我,妳可以叫我亞連。人類的名字。」

 

「我發現妳最近都在這裡。這個時間是人類在睡眠的時間,妳在煩惱甚麼嗎?」已經觀察好幾日,被米蘭達痛楚給吸引的亞連終於不在沉默來到對方身邊。對惡魔而言,來自從靈魂深處發自的苦楚就如同陳年的美酒芬芳醉人。

 

以能夠降低人類戒心的聖潔面目現身,亞連希望能夠知曉女人如此悲痛的原因。

 

並沒有將實情全部告知,米蘭達僅用「任務」告訴精靈自己的困擾以及想法。原本只想像隨便聊天那樣聊幾個話題,然而隨著吐露的心事越來越多,米蘭達發現自己越發難以控制想要一股腦兒全部吐露的衝動。

 

尤其當她回想到任務最後,站在碼頭邊不帶一絲情緒告訴自己很好的聖徒。

 

「每個人都告訴我盡力了,我做得很好。但我覺得這不對,這是錯的……我做的離很好還遠遠不夠。」情緒如同潮水不停翻滾,米蘭達發出痛苦不堪的聲音。

 

淺色的唇勾起,光之精靈的一切在米蘭達眼裡彷彿中了漸凍咒般緩慢卻又清晰。

 

「妳感覺到愧疚是不是?」象徵光明的精靈耳語,柔和的表情如同教堂裡看到的天使塑像,充滿慈愛。

 

凝視那雙注視自己的銀灰色眼睛,透亮的眼瞳倒映她的容貌之外也吸引米蘭達的目光無法自拔。那潛藏於眼瞳深處的、足以迷人心智的致命吸引力。

 

漸漸地,意志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恍惚間,米蘭達聽見自己開口。

 

「……是、是的。」

 

 

×

 

 

再度回到湖畔,循著另一人的呼吸聲,瑪利來到米蘭達的身邊。而他踩踏草地發出的窸窣聲響也讓米蘭達從自我沉浸的情緒中脫離。

 

慌張以及羞赧,浮現在米蘭達臉上是狼狽不堪的表情。以手背胡亂抹去臉上痕跡,雖然知道瑪莉看不見眼前事物,見到有人前來米蘭達仍舊下意識地去做。也或許是她想在同伴面前保有尊嚴。瑪利不單單是她的朋友,也是給於她精神支柱的重要存在。

 

臨時的召喚還是午夜時分,這通常代表著非平常事件。希望不會又是個任務,米蘭達如此期盼。因為不僅是她,就連瑪利也疲憊非常。經過前幾天的事件,他們需要的不僅是休息還有心靈上的休憩。

 

她不曉得利娜莉他們是否同樣,但派出於同任務的小組成員絕對如此。她還記得來不及搶救乘客的斯曼.達克是如何攀附在欄杆上顫抖雙手。掉下去的是名年僅五六歲的小女孩,而她的母親在旁哭號。

 

不論是卡沙.李德又或者查克.拉彭,每個人臉上寫滿沉重與懊悔,卻又無能為力。多數人在掉入海中的當下便被賽蓮拉進深海之中永不復返,剩下沒被捉住手腳的則是被食人的魚群硬生生撕裂,大量的鮮血一瞬間將湛藍的大海染得一片血紅。

 

喪未斷氣的人嚎叫,他們舉起鮮血淋淋的殘缺手臂向他們伸來……

 

然後,回憶的畫面被雪白身影給取代。

 

『要相信妳自己。』宛如被第一道曙光沐浴,對方的一句話讓她滿滿的感動以及勇氣,和光之精靈的談話讓米蘭達的內心有了變化,或許她終於能揮別那些悲慘的記憶,抬頭挺胸繼續行走下去。

 

深吸一口氣,米蘭達用不再慌張不安的聲音詢問,「……事情處理得如何?」

 

「沒甚麼。只是一點小問題,關於學院訓練並非任務。」

 

眼不能視物,聽覺比一般人靈敏的瑪利很快察覺到米蘭達聲音裡的不同。遲疑片刻,緊閉雙眼的他小心翼翼地開口。

 

「……妳的心情似乎變好了。我很高興。」曾經有過與米蘭達同樣的相遇,瑪利很高興他的朋友不在把無法拯救的生命全攬在自己身上,雖然有人死亡並不是值得歡喜的事,但每名驅魔師都希望自己能夠拯救全部的生命、挽救像自己伸出求救雙手的人。

 

但命運編織既定之線就是如此的堅不可摧,每當眼前再一條生命消失在死亡漩渦之中,瑪利只能祈禱良善之人的靈魂能在天使指引下安全抵達天堂之門。

 

縱使痛苦,仍然要肩負其他人的性命活下去。

 

簡單的一句話讓一直維持在臨界點的情緒爆發。米蘭達發出一種介於哭泣與哽咽之間的笑聲,她聲音中滲出的苦澀讓瑪利不禁皺起眉頭,但他卻也甚麼話也不說,因為那是下定決心振作的發洩哭聲。他聽得出來。

 

米蘭達距離真正沒事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對於擁有心的人要釋懷他人的死亡是很難的事。死亡的陰影是如此的厚重、總是如影隨形,彷彿深根在內心之中總是在最孤獨的時候掐住心臟令人難以喘息。

 

米蘭達閉起了眼,淚水自顫抖的睫毛之下流出沾濕因為失眠而出現的厚重黑眼圈。就算努力壓抑,那細微啜泣在瑪利耳中依舊清晰如教堂鐘響,但卻沒有它的平靜與安詳反而酸澀地敲進心坎裡。

 

緩慢地伸出手,循著聲音來源。瑪利厚實的掌心輕拍米蘭達的肩膀。他在安慰她的同時也在慰藉自己。沉澱在記憶深處裡的愧疚永遠都在。永遠。他和她的差別僅是在那愧疚是否因為浪濤而翻滾而上,或許,他和她正一起遭受海浪襲身也不一定。

 

一直注視的眼緩緩從湖岸旁兩道身影轉開,向上。在望向月亮的同時,眼眸也倒映出月亮的色彩,交疊的銀白色圓圈就如同那一日他仰望著天伸手想捉住希望那般。

 

透亮、冰冷,唯一都不剩後,屏除一切的無情得令人從心裡凍寒。神愛世人,但往往祂的方式殘酷的令人流淚。期望著神的垂憐還不如以自己的雙手爭取。

 

米蘭達.羅德要的並不是安慰而是決心。向前進吧,不論眼前的路是滿佈荊棘還是碎石泥濘,縱使將渾身浴血遍體鱗傷也總比原地等待在懊悔中迎接死亡降臨還要不負初心。

 

誓言、諾言,許下的約定,那不僅只是奠定人的價值、身分的基石,也是靈魂的重量。當顫抖的雙手因為下定決心而不再顫抖,那一頭亂髮的羸弱女人在搭救他的驅魔師面前親口所說的言語已經在生命裡刻下深深痕跡。

 

米蘭達,拯救能力所及之人吧,即便賠上性命也無所畏懼。

 

閉上雙眼,讓魔力充盈整副身軀,感受它的流動並在一瞬間消逝。再度睜眼,他已經出現在僅用一盞燭火照亮幽暗臥房,添加特殊藥材的蠟燭能夠維持長時間照明不易熄滅卻無法增加它的亮度。

 

不過燭火的亮度對於現在躺在遮掩床幔之後的傢伙不再是個問題,對於熟睡中的人,光線或許越暗越好。

 

對於男人體貼留盞燈的行為一句話也不說,黑暗對於惡魔而言僅是視野類色彩的差別,在他們眼裡白晝與黑夜同樣的鮮明。

 

繡有黑暗之樹的銀黑壁毯在光線下反射銀線特有的光亮,掛在牆面上各式各樣蝴蝶標本玻璃則是蒙上一層白光。沒有給於周遭環境太多視線,亞連走向被放下的床幔遮掩的密密實實的床鋪。

 

踢掉腳上的鞋,拉開被子。流暢毫不猶豫的動作表現出惡魔對於爬上有人熟睡的床鋪是多麼的熟稔。並非含蓄的將就身旁的空位,亞連目標就鎖定睡在床鋪正中央的那人,將頭陷入好幾個軟軟鼓鼓的枕頭、對危險能夠輕而易舉收割他之性命毫無防備的帝奇.米克。

 

完全不害怕對方是否轉醒,亞連爬到帝奇的身邊打量他讓女孩們看到肯定發出歡喜尖叫然後酥軟下去的睡姿。並非欣賞而是計算,確認過依照現在對方的睡姿以怎樣姿勢靠上去才妥當,以非常的行動力達成自己所望。

 

少扣了兩顆扣子的領口已經大開,嫌棄這樣還不足夠的惡魔本想伸手直接撕裂,但不想面對帝奇起床後的抱怨他遲疑幾秒選擇伸手解開更多,然後低身向前整個人壓在對方身上,雙手環抱男人,做出抱著取暖小物人會有的動作。一臉幸福表情的磨磨蹭蹭。

 

大概是被他冰冷的體溫吵醒,已經沉入夢境之中的帝奇睜開眼睛。眼神迷濛的望著自己,還對眼前雪白的腦袋反應不過來。不理會他的視線,亞連自顧自地在他懷中尋找最好入睡的姿勢。

 

「回來啦……」

 

沒有多說任何話,帝奇.米克對於半夜才歸來的契約魔物只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半夢半醒的他做出了平常不會做的事情,將手放在亞連的頭上揉了揉那頭柔軟如綢緞的白髮又開始打起盹來。

 

揉頭的動作對於自尊心極高的地獄使者無疑是輕藐的行為,但在對方一邊發出無意識咕噥聲後摟緊自己,將自己抱入懷裡溫暖安撫,一雙瞇起透出危險目光的雙眼又睜回原本的圓潤。

 

享受對方傳遞過來的體溫以及沁入鼻腔的香味,枕在帝奇胸膛上、將召喚主當成靠墊的亞連隨著耳邊傳來規律的心跳聲也闔上雙眼漸漸陷入夢境之中。

 

然後,向來無夢境的他難得做了個關於許久以前的夢境。那是地獄的環境截然相反的景色,夢境中彷彿無止盡的冰晶從天而降,將大地蓋上一層厚軟的白雪。

 

 

 TBC

 


 

遲了幾天我終於更新這小惡魔了,原諒我最近才考完大型考試,前陣子有點忙。

沒錯這一張是米蘭達和瑪利,個人挺喜歡這個官方CP的(雖然目前還是曖昧取向但是雙方根本!!!!),不讓這兩個出場一下有點對不起小惡魔龐大設定尤其我根本很少描寫到這兩個角色!

不過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雖然這章按照原先設定讓瑪利和米蘭達出場,但實際上應該不是這樣的劇情,前段應該是描寫米蘭達在商船上遭遇賽蓮以及其他海中魔法生物圍攻的翻船危機,但從後頭寫回去(?)就整個哈哈哈只好這樣了(人家不懂啦

 

不過這樣也可以啦,後面小惡魔亞連和帝奇的互動還是讓我像史萊姆軟化在椅子上了,天,怎麼會這麼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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