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絲與皮革

■荊棘玫瑰與Nork雙人接龍文，背景架空。
■《小惡魔》主僕反逆版。



05


被人扛在肩膀上的滋味說實在的很不好受，尤其當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腹部而對方的肩膀又不怎麼柔軟，在爬上爬下經過漫長的路程回到寢室的亞連幾乎發出呻吟的哀鳴。

他的肚子好痛，頭也好暈……

「少年，你的臉色好難看。」

帝奇一腳踹開亞連的寢室房門、又反腿將門踹回原位，大步走向床邊，將已經暈得七葷八素的亞連溫柔的放在床上，還體貼的蓋上被子。

「……抱歉吶。」帝奇撥了撥亞連的瀏海，低聲的道歉。

沾溼的頭髮黏在皮膚上的感覺不怎麼好受，感覺有人撥開自己的頭髮，亞連睜開原本已經閉起的眼睛。銀灰色的眸子雖然寫滿疲倦，但目光中那一小團代表堅毅的火燄未曾熄滅。

亞連側過頭，露出人類最脆弱的部分在惡魔的面前，「欠你的，你咬吧。」像是表達自己堅決無畏的心意，他還伸出有些虛浮無力的手將領口扯得更開。

手指輕輕撫過纖細的頸子，順著圓滑的弧線落上早晨時咬穿的傷口，帝奇覺得喉嚨乾澀的不得了，獨屬吸血鬼的飢渴轟隆隆的炸開他的腦子他的心臟他的理智，驅使他再次咬穿少年的脖子，吸取少年的生命。

帝奇服從本能，緩緩的俯下軀體，露出獠牙。

但是啊、但是啊、……

帝奇往上一瞄，少年的眉頭皺起、眼用力閉起、嘴用力咬緊，連牙齒都嘎嘰嘎嘰的磨出聲，一副要跟Fafner決鬥、寫著「雖然很可怕，但是我絕對不會逃的！攻擊吧！」的表情，實在是讓帝奇一方面無奈、一方面快笑出聲。

……這教他怎麼咬得下口呢

帝奇壓制住亞連的肩，身體稍稍側過，脣壓下，卻不是貼上亞連的頸、而是吻上亞連的脣。

帝奇輕輕貼上幾秒就離開，只是啄吻的程度的吻而已。

亞連睜開眼，長長的睫毛撲閃幾下，看著帝奇的眼神透出驚愕跟不可思議。

「這是利息。」帝奇撫過亞連蒼白卻柔軟的臉頰，彷彿注滿威士忌的酒心巧克力般華貴的嗓音低軟的在他的耳邊響起，「本金等你身體好些再收，少年。」

「好好休息吧。」帝奇吻了下亞連光潔的額頭，悄悄的在吻中附加讓人類無法察覺到的、輕微的睡眠魔法。

或許是被惡魔突然的舉動弄矇了，亞連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自己會突然說了句「下午還要上課」的這話。事實上，他確實下午還有課程，而他就連能不能清醒撐到上課也不能肯定。

「是嗎。」帝奇一下又一下、像是安撫孩子般的輕撫亞連的頭，手指感覺到亞連越來越放鬆的身體跟精神，滿意的勾起嘴角。

啊、不過……

「少年，你幾點上課？！」在亞連快要瞇起眼時，帝奇趕緊補充詢問。

迷迷糊糊間聽到問話，亞連很自然的回答對方的問題，完全沒注意到問自己的傢伙是那個男人、那個惡魔。

發出被人打擾的不滿嗚噎呻吟，亞連閉起眼睛將頭轉向另一邊埋進枕頭裡才緩緩回答，「……下、午……一點。」說完，原本還會眨動的半瞇眼睛整個闔起不再睜開。

均勻的呼吸聲顯示出亞連已經陷入沉眠的狀態。

「一點嗎。」帝奇抬頭一看，亞連的櫃子上有個造型無趣的圓形鬧鐘，時針靠近11、分針則指著8。

如果是一點上課，那麼前一小時起床整理儀容跟進食午餐應該就足夠了吧。帝奇手指一勾，讓鬧鐘自己騰空飛起、落在手上，觀察一下鬧鐘的使用辦法後、將時間設定在十二點整，然後把鬧鐘扔回櫃子上，鞋襪去除、西裝外套跟背心脫掉，再度鑽入被子中、把亞連抱入懷裡，重複早上的戲碼。

早起什麼的對吸血鬼來說真是強迫熬夜的酷刑啊。帝奇想。

暖暖的被窩……

下意識的磨蹭身下棉織物，睡夢中的亞連露出喜悅的微笑。由於早上那件事的關係，大量失血的身體原本就感到寒冷，好不容易在被窩暖活身子睡得正香，但下一秒灌入的冷空氣和明顯比自己體溫還低的肌膚讓他狠狠顫抖。

睡夢中的亞連皺緊眉頭，咕噥著別人聽不懂的夢囈。

帝奇感覺到懷裡的少年不安的掙動，抬手將亞連用力的壓進懷裡，把亞連當成大型抱枕睡得更沉。亞連無法抵抗惡魔的怪力、卻又不願意再度睜開眼，只能在流失大量血液的昏沉跟冰冷的懷抱中，被迫再次進入夢鄉。

直到鬧鐘乒乒乓乓的上下跳躍大喊「午安喲！要遲到囉！午安喲！要遲到囉！午安喲！要遲到囉！」，亞連才勉勉強強的睜開眼睛。

甚麼、甚麼……遲到了……？遲到？！意識到自己耳邊聽到的單詞是甚麼，亞連回過神來瞪大雙眼，他拚了命掙脫箝制自己的手臂好不容易伸長手將鬧鐘拿到手。

看到上頭的時間他原本蹦蹦跳的心臟得到緩和，老天，他差點就要心臟病發了。現在距離他上課還有一個小時。將鬧鐘放回原本的位置，打算起床梳洗的亞連卻在起身時發現環繞在自己腹部上的手臂。

視線順著手臂向上，亞連一點兒都不意外那傢伙又躺在自己的床上、自己的身邊，唯一不同的是這是有好好穿著上衣。

「怎麼了啊少年……現在不是才中午嗎？」帝奇微微睜開眼，迷迷糊糊的坐起身、習慣性的揉了揉一頭散亂的捲曲長髮，帝奇往被窗戶的方向一看，雖然被窗簾蓋的嚴實，但根據熱度跟自己想睡覺的程度，現在應該也才中午吧。

為什麼中午就要起床呢。帝奇眼神呆滯的盯著窗戶，打了一個大呵欠。

「現在確實是中午，但是我還要上課。」亞連說，他將手上拿著的散落在床鋪上的衣物往帝奇身上丟。由於對方亂擺的關係，那些衣物早在他們又壓又躺的時後被折弄得像是脫水過的蔬菜。

「啊對了，少年你要上課。」壓了壓因為時差跟生理時鐘關係而泛出疼痛的額際，努力壓抑想要倒頭大睡的欲望，帝奇慢吞吞的撿起衣服往身上套，「啊……好想睡……」帝奇低聲的喃喃自語。

「想睡你可以繼續睡，畢竟具有學生身分要上課的人是我。」

不理會坐在床上套衣服套到一半發呆的惡魔，亞連從衣櫃裡翻找出另一套衣物邁步走向浴室。經過早上的實戰課程訓練和Jack o’lantern纏鬥，大量出汗的身體整個黏答答、不論頭髮還是衣物黏貼在身體上都覺得怪不適的，如果不是方才身體實在支撐不住而去休息，亞連能夠拿出一基尼作為發誓代價他回到房間第一個動作肯定衝進浴室洗澡。

「我才不會丟我的新娘一個人，自己在寢室睡覺。」作為一個未婚夫，這完全是出局的行為。

帝奇反射性的反駁亞連的建議，繼續閉起眼、以龜速打上領帶跟扣上背心的扣子，但是因為太想睡了，好像領帶打歪了，啊……隨意啦反正有打就好。帝奇放棄跟領帶繼續戰鬥，決定腦子繼續放空發呆，等少年洗完澡準備用中餐。

洗個痛痛快快的熱水澡出來，打開通往臥室的門讓白色的霧氣散出，亞連才踏出一步便看到讓他不知道該笑還是抽搐嘴角的情景，擁有神秘華貴令他心生羨慕的午夜藍色調頭髮亂糟糟的像是被囓齒動物爬抓過的稻草，原本應該筆直挺拔如今卻像壓箱底的西裝與襯衫，還有那個不知道是打蝴蝶結還是普通領結或者是兩者之間的綜合體，亞連看著該說是衣衫不整還扣錯釦子少扣一顆鈕扣的帝奇．米克靜默幾秒、努力不牽動臉部肌肉。

他是孩子嗎？為什麼可以把自己搞成這樣？想師傅也不曾像他這樣。亞連．沃克在內心不禁想問。

「你、你知道你釦子少扣一顆嗎？」他說。

「……啊？」剛回神的而來不及捕捉亞連的問句，帝奇像是終於擺脫睡魔、茫然的眨眨眼，發出呆傻的疑問聲。

「你錯過一顆釦子了。」亞連又重複一次，然後他伸出右手靠近帝奇。

在接近時亞連稍微猶豫一下、停下動作，但最終還是解開男人扣錯的幾顆鈕扣重新扣到正確的位置。

帝奇垂下眼、視線凝著在亞連的手指上。

略帶粉色的白皙指尖撫過黑色的鈕扣，解開扣錯的部分、手指輕壓背心的邊緣，壓整後才將鈕扣扣回正確的地方，細心又體貼的動作讓帝奇覺得一向冰冷的身體、哪裡開始暖了起來。

扣好釦子，亞連下一秒卻微皺起眉，他拆開帝奇頸子上的領帶，要帝奇抬高頭、不准動。

亞連的手指跟動作都很輕巧，拉整、纏繞、最後調整長度再拉整，完美的打出領帶結。

這樣才能走出門嘛。雖然不是很滿意（畢竟衣服都變鹹菜乾了）、但勉強及格（畢竟他沒有帝奇的替換衣服）。

亞連點了點頭，放開帝奇的領帶正要撤回手時，卻被帝奇牢牢的牽住手指、無法動彈。

帝奇對他一笑，脣吻上他的手背，剛睡醒而沙啞低沉的嗓恩、混合帝奇說話時吹出的熱氣擦過皮膚，也烘的亞連的臉頰莫名熱了起來。

「謝謝你，少年。」帝奇說。

「少年，十二點二十分了，你不需要用餐嗎？」帝奇看著不知為何呆愣的亞連，好心的提醒。

說到吃飯、攝取養分、享受美食，不管用哪個詞彙去形容填飽肚子這項活動，亞連絕對不會錯過任何一頓用餐時間。

亞連想也不想的大聲表示，「當然要！我當然要吃！」別開玩笑了，他絕對不會錯過任何一餐，就如同蘿特不可能放棄她的棒棒糖一樣。

「那也帶我一起去吧。」帝奇摸著脣，似乎在想像些什麼，「我沒吃過人類的食物呢。」

帝奇的回答讓亞連意外的吃驚。

「沒吃過？！不然你們都吃甚麼……」說到一半亞連頓了頓。對，他怎麼忘記了這傢伙是惡魔……再回想到幾個小時前他說過要把Jack o’lantern做成派的事情，亞連一瞬間露出奇怪的臉色，「難道是其他魔法生物和……人類的靈魂嗎？」

「別把惡魔想得這麼可怕，少年。」帝奇忍不住笑出聲，少年到底把惡魔想成是什麼樣的恐怖生物？

他們不過就是普通的、……或許有點凶暴的存在罷了。

「我是指『沒吃過人類世界的原料』做出的食物，平常我吃的東西跟人類倒是挺相似的……大致上。」帝奇看著亞連、在微妙的停頓後再補上一個不確定的語詞，卻一點都沒有讓亞連放心的感覺，反而讓亞連倒退三步，「嘛、我不會拿人類的靈魂當零食（他狩獵到手的人類靈魂很難吃）、也不會拿魔物的肉當平時的正餐，畢竟上等的魔物很難狩獵、下等的魔物有腥味，一點都不好吃。所以你安心吧，少年。」

「我想，我懂你意思。」亞連拖著長長的尾音遲疑的說，「你不是當正餐，而當點心或者是特殊節日的大餐了。」

「我想你誤解了少年，上等魔物不是慶祝料理，只是偶爾不小心抓到一隻才能拿來吃而已。」帝奇搔了搔臉頰，他不知道是哪一句話讓少年誤解，他應該有把很貼近人類生活的部分好好表達出來才對吶。

是哪裡溝通出問題了呢。

所以這不是「幸運日」才能吃到的加菜是什麼？亞連在內心咕噥，然後他抓起下堂課會用到的用品準備動身去用飯。站在門口只差打開房門就算出門的亞連想起什麼的回頭，手指指著跟在身後的帝奇說出一段普通人聽來只是無意義呻吟的句子。

一瞬間原本滿是摺痕、皺巴巴的衣物變得像是剛裁製好的衣物那般光鮮亮麗、筆挺合身。

「你該換衣套衣物。」亞連說，然後他轉身打開房門。

「可是我沒帶衣服來人間界耶。」帝奇跟在亞連的身後，勾起嘴角，「你願意帶我去買衣服嗎？少年。」帝奇不懷好意的說。

「買衣服？」亞連眉頭輕輕皺起，「這裡沒有地方可以買衣服，除了等周末學校放假的時候才能到附近的城鎮。或許我可以去問看看有沒有適合你身長的多餘的衣物──」

腦袋一閃而過長年不在學校的師傅，但視線從頭到腳好好掃過、打量帝奇一番，亞連認為或許拿師傅的衣服給男人或許也不太適合，師傅非常的高，比他還要高大。

「我拒絕使用別人的東西。」帝奇直接打斷亞連未完的話語，並非是潔癖或是貴公子性格發作，而是他看到少年的眼。

少年的眼流露出的是濃濃的無奈、卻有更多的依賴和親暱，直覺讓他感受到了奇妙的危機意識和壓力。

不要？男人的拒絕讓亞連內心頓時泛起一股厭煩之意，但很快的這種感覺變消彌不見。他給自己找了一套合理解釋對方的推測。對方是個惡魔還是個吸血公爵，不管是不是很有錢、至少在地獄的地位絕對不會在中下階層，對於生活品質、如果他們是這樣稱呼的話，至少會非常的講究──就他方才接觸到對方衣料的時候就有發現。

那種質料絕對不是普通的布料。

「這幾天我會自己想辦法，少年，假日可以撥出一點時間跟我一起去買生活必需品嗎？」覷見亞連隱約不滿的神色，帝奇放軟了聲調，提出了先自行處理、等待假日再『陪他』處理生活用品的提案。

他知道以少年的個性，少年會因為些微的讓步而同意。

「好吧，我會帶你去村子裡買，但是錢的部分你要自己想辦法。」亞連說，然後他打開房門走出房間。





TBC

各位晚安，這邊是Nork喲！很開心又到了發13樓的時間！大家有什麼感想呢？
這章的帝奇總算露出了溫柔帥氣跟沒用大叔的一面了(大概吧)，讓我感動到差點哭出來了！一直撐著霸王的外表也是很累的對吧，帝奇公爵。
事實上，這邊跟哈醬已經進展到了頗後面的章節(雖然劇情還是推動沒多少，有1%嗎？)，但是字數爆炸的實在是太可怕了，所以之後大家大概會感受到一個章節中怎麼越來越多字了……對不起我習慣寫13樓之後就越寫越長了 (哭奔)
在這邊想要謝謝大家的回應，雖然我不會使用留言機制，但是回應的部分、哈醬都會讓我看到的！每則回應真的是文手最大的心靈動力啊！尤其看到释由溯温大對這篇有這麼長的文評……糟糕我的眼角怎麼濕濕的，可能是太感動了(擦淚)
總之謝謝大家！你們的回覆都是哈醬跟我最大的動力！以後也請你們多多發表感想哦！啊這次後記又寫太長了(爆)

就這樣，這邊是Nork的後記，掰逼！樓下換哈醬！



咪那好，Nork說的哈醬就是我，荊棘，為什麼被叫哈醬是因為另一個暱稱的關係但那這不是本章的重點。為了趕緊推進進度我決定讓亞連的態度軟化點不再拒帝奇於千里之外，如果覺得有點奇怪不適合請務必提醒我一下（咦
然後關於字數的事情是真的，13th確實已經推進到11章了（其中含一篇番外），完結的日子遙遙無期所以還請大家有心得或者想法也可以說出來，讀者的留言是作者的動力，尤其我們兩個是屬於毅力不夠的作者！
最後，謝謝依舊有看這篇的讀者們！期待你們的留言與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