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絲與皮革

■禁制無斷轉載、複印、拷貝、擷取之無授權行為。
■2015年正式修訂版。應該會把正篇放完。
■CP含ALL亞跟薛里爾×多莉西亞（簡稱薛莉）。
■注意：設定上亞連就是千年伯爵！

#03 晚安寶貝

剛穿過定點傳送門，帝奇就聽見一首曲子迴盪在方舟內部。沒有樂聲，只有一人清唱，但是因為聲音過於細小、模糊而聽不出歌詞，帝奇只能隱約分辨出聲音的主人是位男性。

他嗓音有些嘶啞語調卻極其輕柔，充滿了愛與憐惜之意。溫柔的歌聲彷彿自天上傳來，迴盪在寬闊的小鎮之內，又好像從每一條街道盡頭而來，讓人分辨不出方向。好奇心被勾起的帝奇只能循著歌聲，走在小鎮石板路上試著尋找源頭。

發覺歌聲來自於內部，帝奇不再耗費時間遊蕩在城鎮外頭。他動用自己的諾亞能力，穿過重重障礙來到方舟最核心的部分，也是諾亞居住的區域。一踏上諾亞生活的長廊，遠遠的他就看見蘿特、大衛和賈絲黛洛三人的身影出現在司金的房門口前，他們全都擠在門口探頭探腦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來到這裡，原本模糊的歌聲也變得清楚許多，帝奇認出是亞連的聲音，而他所唱的歌曲的歌詞也能辨認出來。

──小寶寶睡著了……

──在灰燼中閃爍的星火，一個、兩個……

──浮現出你無數可愛的側臉……

雖然是第一次聽到這首樂曲，但從歌詞來看帝奇也能肯定是首搖籃曲。

「亞連在唱歌？」

他好奇地發問卻得到其他人揮手禁聲的答案。

「噓！噓！」

頭頂浮現問號快樂的諾亞來到同伴的身後，學著他們的樣子往房間裡探頭，然而司金房內的一片狼藉沒有帶給他回答反而是更多的困惑。原本應該整潔乾淨的房間像是經歷過一次戰鬥，桌椅倒的倒、家具壞的壞，牆面上貼平整齊的美麗壁紙被撕下一塊，更不用說開了一個窟窿的牆壁與散落一地的衣物和書籍。

「甜食黨怎麼了？」雖然看他現在好端端躺在床鋪上，帝奇還是問了一句。家人間需要互相關心一下，就算平常和他的互動不多也同樣。

「他又發作了。」蘿特回答。

不需要太多的言詞，一句又發作就能讓帝奇明白眼前的狀況。同樣身為諾亞，帝奇自然明瞭這句話所代表的意義。繼承諾亞憤怒記憶的司金比他們更能感受到諾亞曾經遭遇的悲傷和屈辱，所以他的情緒總不穩定、常常破壞物品，甚至是周遭的一切。

「持續好幾天。」大衛說。

「不吃不喝發脾氣。」賈絲黛洛接在雙胞胎兄弟後頭講。

「分糖果給他也沒有用。」趴在雙胞胎兩人背上蘿特雙手托著臉頰，「所以亞連只好唱歌給他聽了。」

「看起來很有效。他乖乖躺著了。」帝奇指著門內，亞連坐在司金床鋪邊、溫柔撫觸他的額頭一邊唱歌的溫馨畫面。

就像所有哭鬧不已的孩子，遭受諾亞痛楚折磨的司金在亞連的搖籃曲安撫之下逐漸平息，安安靜靜的躺在床鋪上闔上雙眼。

不過有件事帝奇覺得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曲，他卻覺得非常的熟悉，彷彿在此之前他就曾耳聞過的樣子，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是我錯覺嗎？我覺得這首歌很耳熟。亞連是第一次唱沒錯吧？」帝奇問。

「我也這麼覺得。」大衛也這麼認為。

「沒聽過，肯定是第一次。」賈絲黛洛看著他的雙胞胎兄弟的雙眼得到絕對不是謊言的肯定答案。

「諾亞的搖籃曲，當然耳熟。」蘿特解釋，臉上流露出渴望、眷戀的表情，「但是我們這一代都是大了之後才覺醒，所以沒機會聽到。」

原以為再沒機會聽到這首歌，沒想到因為司金的關係亞連會再開金嗓。哼哼，亞連總是說他們大了所以不需要唱，害她一直在想該用什麼藉口讓亞連開口唱歌呢……

「啊，亞連回房了。」蘿特說。

既然亞連都要回去自己房間，他們待在這裡看司金睡覺也沒意思。一個、兩個、三個、四個……諾亞們像小尾巴尾隨亞連的腳步，跟到他的房門外。

「我說，有需要像是做賊一樣嗎？」被迫參加雙胞胎和蘿特的遊戲，帝奇隱身在門框後面，一起觀察千年公的一舉一動。他不能理解為什麼要鬼鬼祟祟，這讓他覺得自己像個蹩腳的梁上君子或者是變態的偷窺狂。

蘿特食指壓在嘴唇上比出禁聲手勢，「噓，你想讓亞連發現嗎？」她揮了揮手要帝奇藏得好一點。

「帝奇大叔這幾天不在不知道啦。」大衛彎腰屈在蘿特的下面，賈絲黛洛則趴在地上，「千年公生氣了，不准其他人進他房間。」

雙胞胎的回答瞬間讓帝奇無語了幾秒鐘，說有幾條黑線掛在他的臉上也不為過。小小的嘆口氣，快樂的諾亞直覺對潛意識貼上麻煩精標籤的兩名家人質問，「你們又做了什麼了啊……？」會讓好脾氣的亞連將他們全部轟出房間。

肯定做了什麼很超過的事情。帝奇不禁這麼猜想。

「為什麼帝奇大叔會覺得是我們做的！」雙胞胎一起回答，兩個人就連扭頭的時間也一秒不差。

「除了你們之外，還有誰有膽對千年公惡作劇啊？」快樂的諾亞挑起一邊眉毛。

「還有蘿特啊！」

「蘿特也很愛惡作劇！」

賈絲大衛雙雙反駁。

「但是千年公不會生她的氣。」帝奇說。誰都知道亞連最疼愛的就是蘿特了！

「你們很吵耶！」蘿特皺眉大喊。

低沉的聲調搭配凌厲眼神，少女的警告讓三名諾亞閉上嘴巴，讓蘿特不高興可是會吃不完兜著走。誰都不想嘗試夢之使徒的夢境能力，他們才不要困在噩夢之中還被人整得慘兮兮！

千年伯爵亞連搖搖晃晃從浴室中走出來，把口袋裡的物品一股腦兒全往床頭櫃上倒，脫下外套掛上衣架沒有換上睡衣就這麼拉開被子爬上床鋪。

見亞連準備就寢，帝奇開口，「千年公好像要睡了。」還不解散是想夜襲千年公嗎？

如果衛茲理在這裡肯定把快樂的想法公諸於世，只可惜魔眼不在其他人都不曉得帝奇方才在想些什麼。

「是啊，我們要看著千年公睡覺嗎？」大衛說。

「這樣好像偷窺狂喔……」賈絲黛洛答腔。

三個人、三雙眼晴全都注視著第九使徒。蘿特雖然外貌看起來像名未成年少女，但實際上她的年齡比在場的所有人都還要大。如果要拿主意，也該是諾亞的長女做決定才對。

「你們想聽亞連唱搖籃曲嗎？」蘿特問。

說不想是騙人的。三個人點點頭。

「但是亞連不准我們進他房間。」

「他還在生氣。」

賈絲大衛兩人不約而同露出苦惱表情。

生氣他們把咧囉當球棒，生氣他們打破他珍藏的花瓶，更生氣他們在家族相本上亂塗鴉──薛里爾變成大花貓、露露戴上貓耳和貓尾巴、帝奇被畫成一名頭戴十八世紀可笑假髮的八字鬍大叔，還有那套畫在他千年伯爵身上的黑色蕾絲女僕裝。

重點是這些該死的塗鴉還擦不掉，這些唯一的一張相片就在雙胞胎的惡作劇下報銷，向來寶貝這些照片寶貝得要死的亞連自然生氣得要死，難得對孩子們動怒。

「還說不是你們……」諾亞的金色雙眸注視自己的兄弟，帝奇擺出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嘿嘿，賈絲大衛不用擔心，看我的！」蘿特信心滿滿地說。

諾亞的長女撇下他們，踏著輕快的步伐走進亞連的房間，一點遲疑也沒有。賈絲大衛和帝奇則縮在門邊等待亞連的反應，雖然亞連好脾氣但前面都說了重話難保不會將他們全部轟離房間十公尺外。

蘿特一進去就跑到亞連的床邊，捉住他的手臂開始撒嬌。

「蘿特，妳怎麼進來了？我說過你們要睡自己的房間對吧。」強忍著昏睡過去的慾望，亞連眨眨睏倦的眼睛凝視眼前女孩。因為太睏，亞連闔眼的時間比睜眼來得長。

「我睡不著嘛，我已經習慣跟亞連睡了──」少女嘟起嘴巴露出委屈的模樣，「我聽到亞連唱搖籃曲給司金聽，我也想聽，我也想像司金那樣頭枕在亞連腿上。好嘛，亞連唱給我聽，不唱我睡不著，亞連希望我掛著黑眼圈貓熊眼嗎──」

面對蘿特水汪汪、楚楚可憐的大眼睛還有放軟不知道多少的撒嬌語調，向來心軟的亞連很快敗下陣來。無奈的點點頭，他拉開棉被一角好讓女孩爬上自己的床鋪。

「你們都過來吧。」

向門口招招手，亞連又往旁邊挪了點讓出空間好讓帝奇與雙胞胎能夠通通擠上床。

其實他早在孩子們跟在自己屁股後面鬼鬼祟祟時就已經注意到，只是不見他們動作、看起來也不像要惡作劇的樣子，他也不去戳破對方。

對孩子們施行愛的教育的千年公亞連認為：小孩子總是愛玩，與其限制住他們讓情況變得難以收拾，還不如讓他們好好玩樂發洩一下。

發覺千年公原來早就知道，諾亞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困窘地摸摸鼻子，緩慢蹭進亞連的臥房。他們脫掉鞋子，爬上柔軟的床鋪，擠到亞連的身邊。

「不准搗蛋，誰搗蛋就出去睡！」亞連說，他得到諾亞們點頭如搗蒜的回應。

在孩子們保證不搗蛋的承諾下，亞連嘴唇微張，唱起了一直以來銘記在他腦海裡的歌曲。迎接孩子們的誕生，在每一日的夜裡為孩子們祈禱，親吻他們的雙手及額頭，願他們能安然入睡、快快長大……

雖然沒有那些聲樂家高超的轉音技巧和完美的唱腔，亞連輕柔的嗓音仍舊帶給他們平靜、心安。彷彿回到還是襁褓中的幼年，能夠感受母親的呵護和溫暖愛意的包圍。

但是他們沒想到自己還沒睡著，原本應該哄他們入睡的亞連先行一步遁入夢境。搖籃曲唱到一半，遭到睡神召喚的亞連維持半張嘴的姿勢，閉上眼睛睡得不醒人事。

發覺歌聲停止，原本閉上眼睛窩在亞連身邊的蘿特睜開雙眼，一雙漂亮的深色大眼眨了眨，看不出一絲睏倦之意。奇怪，亞連也停頓得太久了吧。一轉頭，蘿特就看見千年公的睡顏，然後將大眼睛睜得更大。

「啊，亞連！你怎麼先睡著了！我還沒聽夠耶！」雙手按在男人的肩膀上用力搖晃，蘿特試圖將亞連搖醒。

「還真的睡著了……」位置就在亞連旁邊的帝奇說話，他同樣爬起身查看對方的情況。從這個角度看下去，亞連的睫毛還真長。視線往下，帝奇注意到對方微張的唇瓣。這樣口水會流出來吧……

而同樣擠上床鋪的諾亞雙胞胎在看到亞連快速入睡之後也紛紛表態。

「蘿特，妳要體諒一下千年公年紀大了嘛。」大衛說一句。

「老人家禁不起晚睡，他們都早睡早起，嘻嘻。」賈絲黛洛接著講。

雙胞胎的話引來長女微瞇的大眼睛犀利瞪視。

「小心我告訴亞連你們說他老喔！」

害怕千年公的怒氣諾亞雙胞胎連忙哀求，他們抱著自己兄弟蘿特的腰希望她不要說出去。

「我們開玩笑的啦！拜託別跟千年公說！」

「會被社長殺掉的！」

「要多少糖果我們都給！」賄賂是讓別人閉上嘴的最好辦法。一時間雙胞胎也只想到這個辦法封住長女的嘴。

聽到賈絲大衛要提供一年分的糖果給自己，蘿特先是考慮了再三然後答應，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情，就算亞連知道了也不會責罰雙胞胎。深色的大眼轉轉，蘿特眼中閃過促狹的精光。

收買諾亞長女，帝奇也不是輕易道人是非的傢伙，賈絲大衛正要放下心來，卻見色之諾亞出現在自己面前。沒料到露露．貝爾的現身，雙胞胎發出見到鬼的慘叫。

「你們講的，我都聽到了。」露露．貝爾說，毫無起伏的嗓音聽不出情緒。

色之諾亞冷豔的臉龐對著他們，墨色的眼鏡遮住她的雙眼。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她雙手抱胸的肢體動作還是洩漏出一些訊息，譬如她的想法。

「為什麼妳會在這裡啊！」大衛沒禮貌地指著自家兄弟的鼻子。她剛剛明明不在這裡啊──

「咦──慘了，是露露，這下子社長絕對會知道！」賈絲黛洛已經能預見千年公生氣的表情。露露可是諾亞裡最聽亞連話也最捍衛他的兄弟，要她不跟千年公告狀是不可能的！

「她一直都在啊。你們兩個都沒發現嗎？」嘴角微微抽動，雙胞胎後知後覺的反應讓帝奇感到佩服。就算露露變成一隻貓，他們兩個應該有看見才對，不可能沒有看到吧。

「我會將你們的話好好傳達給主人知道。」露露這句話無疑是宣判雙胞胎死刑。

「賈絲大衛說好的糖果還是要給我喔，因為告密的不是我～」蘿特加碼向雙胞胎開槍。

不理會賈絲大衛的哀號，蘿特繼續方才的動作想要叫醒亞連，但無奈她搖得再怎麼大力，亞連睡得太沉，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對於少女的抗議，亞連只做出翻身的反應，他將整個身體側到另一邊去躲避無意識認定的騷擾。大概是覺得蘿特刻意擺在他和快樂中間的枕頭太礙位置，亞連迷迷糊糊地將它推開，抱了另一個比較大、暖暖的抱枕睡得香甜。

「啊──」圓潤的大眼睜得老大，蘿特發出錯愕不已的聲音。明明她已經做了防護措施，為什麼亞連還是抱著帝奇睡覺！

沒有制止睡迷糊的千年公，或者該說不知道怎麼制止的其他諾亞，全都任由亞連把帝奇當成抱枕抱。

雙臂環繞快樂的腰還不夠，亞連半個身體壓在帝奇的身上讓他無法動彈。帝奇僵硬地看著亞連的睡顏，深色的眼瞳尷尬地向其他兄弟求助。對於亞連將自己當成抱枕抱他是覺得無所謂啦但是……他比較受不了某個人的視線針扎般戳刺著自己。

「千年公又來了。」大衛。

「又抱上去了耶。」賈絲黛洛。

「沒辦法，千年公喜歡抱枕。」說出這句話的人是衛茲理。魔眼對其他兄弟笑了笑。

一次、兩次，他們對亞連房間突然冒出其他人的情形也習慣了。自從亞連床鋪上一次崩塌換成King size尺寸之後，每個人都想往他床鋪上擠，反正加大尺寸的床墊睡上四、五個人也不成問題。

不過事情還沒結束，原本攬著帝奇的亞連調整姿勢。覺得現在的姿勢不怎麼舒服，亞連伸長雙手把人型抱枕拉了下來調整位置，換成一腳跨在帝奇身上、把他夾在懷裡的姿勢。

頭枕在男人健壯的胸膛之上，溫暖的體溫讓亞連不由自主蹭了蹭臉，而被迫躺在床鋪之上的帝奇只能乾笑看著蘿特快要爆發的黑臉。

諾亞的長女咬牙切齒，一副想要把對方剝皮去骨的樣子。要不是亞連擋在前面，她肯定跳到帝奇身上踩上幾腳洩憤！

「帝、奇以後不准睡在亞連旁邊！！」像隻炸毛的小貓，諾亞的長女大聲表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