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絲與皮革

■原作向、半架空。
■更新不定跳坑請注意！

「亞連你說、你想把他帶在身邊。」

略為驚訝的語氣從朋友的口中脫出，亞連一開始覺得詫異、不懂喬尼為什麼對自己的決定採取不贊成的意見，可是在隨後想想卻又能理解友人表現出的態度。

畢竟，以他們現在的情況說實在似乎也不太適合──尤其是還要必須跑路馬上離開這個城鎮的前提下，可是，大概是年幼經歷的關係，想起瑪那亞連怎麼也放不下。

「為什麼不？我想我們應該還有餘力多養一張嘴才對，反正也花不了太多錢。」亞連說，試圖說服不惜被教團通緝也要幫助自己的科學班友人。

「確實是沒錯，但是亞連你想想，他說不定受傷了。我們沒有太多時間能夠耗在這裡，更何況是帶在身邊。」

「我們還不清楚是不是受傷了。總之，喬尼你給我一點時間確認好嗎？」

瞧見亞連認真的眼神，喬尼猶豫了一番終究還是答應亞連的請求，「……好吧。」

喬尼並非鐵石心腸的人，他只不過是在情況脅迫下做出最好的判斷，所以在亞連堅持之下他很快便做出讓步的動作。更何況在確認有沒有受傷之前就拋下離開，喬尼自己也良心不安。

他不自在地挪動腳步，好空出更多位置方便亞連查看，關心他們對談中所指的那名人物──其實也不是甚麼人物、更不是人類，而是一隻髒兮兮、毛髮全都糾結在一起看起來異常狼狽的一條大狗，牠目前正趴在他們腳邊附近。

少見色深幾近於黑的毛髮，唯有耳內、嘴部、四隻顏色較淺略帶灰藍色澤，體型巨大的牠正趴在不起眼的小巷邊間屋旁。雖然上頭有人家搭建用來遮擋日頭的油布棚能夠遮風避雨，可是牠渾身濕淋淋、長毛偶爾還滴著水滴肯定還是被雨淋到了。

大概是早上的那場大雨吧？縱然現在雨已經停了，路上的行人沒有一個撐傘，不過地上還是隨處可見大小水窪，沒人飼養的牠估計是在那時候被淋濕，後來才找到這個可以避雨的地方。

而且依照早晨的雨勢，大到連待在屋裡的他們都覺得雨落聲大得誇張。縱然犬類在被淋濕都會大力地左右搖擺身體藉由離心力甩掉水份，那雨勢還有牠的長毛就算甩水也甩不乾吧。

看堅持稱呼狗要用他而非牠稱呼的亞連蹲下身查看，喬尼頓時心裡一陣複雜。不是對亞連在逃離教團、諾亞追捕分心在街頭流浪犬感到氣憤，而是自己在認識亞連這麼久的時間卻對友人一點都不了解的懊惱。

本以為亞連對於貓狗就只有常人看到小動物的普通感受，唯有對待身旁的迪姆恰比特別，沒想到對於犬科還有別於一般的情感。

從亞連的言情舉止，喬尼可以輕易判斷出他對於狗的熱愛，那是一種混雜喜愛和其他自己說不上的情感。光從仔細觀察擔憂狗身上是否不只被淋濕，或許還有其他問題的神態絕對不僅是愛狗人士說法能夠輕易帶過。

喬尼想大概在自己所不曉得的之前，亞連有其他的經驗吧。

「別擔心，我們不會傷害你，只是看看。」

像對人一般對著狗說話，亞連沒有直接靠近這隻狼狽的犬，而是保持著一定距離蹲在他的附近，小心翼翼地查看他身上的傷勢。

比起貓或者其他動物，看到狗，亞連總是回想到孩童時代還是被稱為紅手自己，曾經給瑪那的狗溫柔對待的過去。那時候舔舐傷痕累累的自己的舌頭，雖然讓被舔過的部分沾滿了口水令當時的自己發出噁的聲響，卻也永遠忘不了那時的溫暖──

記憶裡因為畸形的紅色手臂多數人見到不是避之唯恐不及就是暴力驅趕，縱使被馬戲團收留能夠隔絕大部分的目光卻也少不了拳腳相向，從來沒有給人溫情對待過卻被一隻狗舔舐就連自己都厭惡的左手，

一股炙熱的溫度沁入胸膛，宛如燒紅煤炭直接靠上胸前，然而那股溫度卻並不燙，反到融化年幼的自己心底築起的高聳冰牆。水珠從眼眶中不斷落下，淚潸潸，從發誓不再哭泣之後第一次痛哭，雖然違背自己痛下的決定、無法在別人面前維持堅強，卻意外的擁有了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的溫情，屬於家人的溫情。

不論過了多久，亞連始終記得如果不是名喚亞連的狗，或許自己體驗不到愛、家人的愛。瑪那牽起自己的手是怎樣溫暖自己的，縱然他瘋瘋癲癲總是遺忘不久前的事情，亞連依然很感激「亞連」。

仔細觀察從自己蹲下後開始凝視自己的狗，從頭顱到腹部再到整個身體，甚至於繞放在身側的尾巴以及四隻。除了混合泥水、塵土的髒污以外亞連看不出哪裡有受傷的痕跡。起伏的腹腔速度也非常平穩，並沒有受傷後特有的喘息樣態。

看來應該是沒問題才對，可是……

「應該是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是看他這樣，我想應該餓很久了。」亞連說，他一改蹲下身的姿勢站起來。

溼答答的還不停滴水的毛髮，一隻看體型應該是大型犬的狗就這麼克難窩在小小的堆滿雜物與落葉的小角落，在冷風中不停的滴著水、身下的地板也因為自身漉濕成一片，看起來實在讓人於心不忍。

更別提亞連本來就是心腸柔軟的人，完全無法置之不理。

所以當他開口向自己說了要找東西替狗保暖、買些吃的食物，喬尼一點都不覺得意外。既然都答應在這暫時停留，現在要阻止亞連想為這隻落難犬做點事的心情喬尼一點也幹不出來。

「我想不用了亞連，我身上剛好有毛巾應該可以用。」

從一直揹的背包中掏出曾經讓神田用力乾搓過亞連的毛巾交給亞連，喬尼站到一旁注視無懼大狗為了防衛自己有突然攻擊可能性的友人。

「亞連，你這樣太大膽了！萬一他攻擊你怎麼辦？」喬尼出言提醒卻得到亞連笑笑的回應。

「喬尼你不用太擔心，狗呢，這種生物，是會感受人有沒有惡意的……」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假，亞連大膽的靠近雖然趴在地上雙眼卻一刻沒有偏移緊盯他們的大狗。

「亞連我想還是不要，他的體型可不是中小型犬。」

體內像是有警鐘不斷鈴響，不安心的喬尼慌張地想要阻止亞連，可是對方卻膽大的直接靠近把毛巾往大狗身上一按。

不只是喬尼自己就連那隻大狗也突然一顫，嚇得喬尼以為突然動作的大狗要跳起撲咬亞連，結果卻是抬起頭後半晌沒有消息任憑亞連拿著毛巾又摩又擦。

「看吧，他很乖的。」毛巾從身體擦到脖子，那隻狗也從瞧著亞連到他擦到自己脖子時瞇起眼睛脖子稍微轉向。

大概是擦著擦著突然有所感，亞連突然冒出一句熱愛狗的人士見到體型毛色皆優的犬隻都會說出，但對於喬尼這種不養狗的一聽會突然發愣的話。

「嗯……你的毛好濃密，而且極富光澤，是個漂亮的男孩。」

似乎是錯覺，喬尼覺得在亞連說出這話的時候那隻大狗似乎也失神了一下。

「就是太多打結了，用毛巾沒辦法梳開。」

似乎把自己當成狗的主人，喬尼聽見亞連開始說應該修剪再長就不好的話。一股無語油然而生，喬尼突然有種亞連肯定會把這隻狗帶在身邊的預感。

不曉得該說些甚麼，又覺得自己待在這有點彆扭，喬尼乾脆提議自己先去買一些狗能夠吃的東西前來。反正亞連一定要把狗餵飽才會走，先行動節省時間也是好事。

在得到亞連的應答喬尼跑到外頭有商家營業的街道，走了一段路之後找到一家有賣夾肉的麵包攤。要在不熟悉的城鎮內找到賣肉的肉舖有點困難，喬尼也只能將就一下，他想一條飢餓的狗也不會對吃的太過講究，誰曉得拿到手趕緊跑了回去卻遇上這樣的情況──

「這裡有吃的，好吃的喔！」

又是哄騙又是利誘，喬尼好說歹說絞盡腦汁用盡各種辦法要讓那條給亞連擦得半乾的狗吃下自己買回來的食物卻怎樣咬都不咬一口。

「不餓嗎？應該餓了吧？」說話的是亞連，他同樣也不解那隻狗為什麼覷都不覷一眼。

沒想到拿著剛買的夾肉麵包誘拐那隻狗卻連動也不動，一點勁也沒有腦袋趴在兩隻前爪之間使得兩人面面相覷。是哪裡不舒服還是……？

「就算不餓也會吃吧？」回想以前遇到的犬類，喬尼想只要丟肉狗都會開心地吃下才對。

「來吧，好歹吃一些？」

不放棄地再搖晃手裡的食物，喬尼沒料到與他們對視琥珀色的獸眼眨了幾下然後像是毫無趣味視線從他們臉上轉移，本來正趴的頭也歪斜到一旁去了。

這──這是被鄙視了嗎？

位置在正前面不像位於身後的亞連，能夠面對狗腦袋的喬尼頓時心中有了這樣的想法。絕對不是眼型的關係，那雙金色的獸眼透出的是不屑的眼神啊！

可亞連一點都不那麼認為，甚至該說根本沒有察覺，在那隻狗興致缺缺把頭撇到一旁亞連也同時苦惱的直說難道狗不喜歡夾肉麵包是要改買其他之類的發言。

「難道是有不喜歡吃的嗎？」亞連吐出困惑。

「我覺得不是這個原因……」與其說是不喜歡夾肉麵包，喬尼倒認為這隻狗根本不屑吃別人給予的食物吧，方才的眼神就給他這種感覺。

「還是說有生菜的關係？喬尼你把麵包給我。」亞連如此說邊把手伸向喬尼。

既然亞連都伸手過來，喬尼也不好意思不把麵包給他乾脆地遞了過去。

然後他就那麼看著亞連把包裝拆開、扳開切了一刀塞進許多料的麵包皮，將夾在生菜裡面少許的肉塊挑了出來。

「來吧，沒有菜。」

三根手指捏起肉片，亞連面帶微笑湊近到大狗的面前。

大概是剛烤好的肉香引起狗的注意，喬尼和亞連都看見狗色黑的鼻子抖動、鼻翼鼓動，一直趴著的頭也稍微抬起。

「來吧，吃吧。」刻意放柔的聲線充滿誘哄的意思，亞連稍微搖動手中的肉片明顯要吸引大狗的注意力。

而在熱熟散發香味的肉片面前，擁有靈敏鼻子的犬科動物自然也抵擋不了那股魅力。只見一直不表態的大狗終於撐起上半身、頭顱半側一個張口，在兩人的視線下迅速咬走了垂掛在自己面前的肉片、亞連手中的肉片，開始咀嚼。

咀嚼、啃咬，犬科長形的嘴在張闔間露出牙齒，整齊排列的牙在黑色唇線對比下顯得銳利白森，看得讓喬尼莫名地發抖起來卻也不明白自己害怕的原因。

反觀亞連語帶笑意撫摸不斷咀嚼的大狗邊說真是個乖男孩，喬尼不免開始思考起到底是驅魔師的膽量比一般人大還自己膽小。就在喬尼思緒糾結在這個問題之上，終於停止不曉得算是自言自語還是和狗對話的亞連朝他說了一句話。

「喬尼，我們就把他帶在身邊吧。」一人一狗同時抬頭瞧向自己，在這樣情況下他能說不嗎？喬尼心裡交戰了一會，安靜的點頭。

看，預感成真了吧。

他那麼感嘆的同時看見那隻大狗眨了眼睛。

TBC

寫了《Kitty Kitty》之後就想寫犬科帝奇，在加上前幾晚的腦洞就開了這篇了。至於篇幅和更新速度如何看情況吧！如果大家反應得好有愛或許會快一點哈哈哈！

篇名算是暫定吧，找不到更好的當篇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