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絲與皮革

■Joido×亞連第三彈，接續《2米警戒區》、《Mine》兩篇。
■這裡的帝奇是諾亞覺醒的狀態。
■性轉（女體化）有，不適者請繞道。

2015/6/04修改

06

事實證明人一旦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要再更改它是非常困難。

距離那天發生讓人誤會的事件已經過了兩日，每當亞連試著向喬尼解釋誤會他卻總是眼神飄移地岔開話題，要不然就是不願多做談論，縱使亞連心焦地想要繼續解開誤會但在前科學班友人漲紅著兩頰、一臉驚慌無措的表情之下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再一次嘆口氣，被這件事弄得心煩意亂沒心情吃飯的亞連放下叉子，將還剩一半食物的餐盤推離自己的座位。她的動作當然引發同桌人的關注，不僅是因為亞連過早結束的用餐時間，更是因為餐盤上剩餘的食物。

如果這樣場景換在其他女孩身上，別人或許覺得那不過是女性小鳥般的食量作祟，但是換作亞連．沃克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所有人都曉得她對於食物幾乎到了執念的程度，除去沒辦法吃飽，不論是因為金錢還是怎樣的因素，能夠盡量填飽肚子她一定不放過任何進食的機會。

對於食物的種類，除了酒以外任何能吃能夠吞入腹中的食物她一定吃得精光，絕對半點不剩，甚至有一次一整盤包了芥末內餡的泡芙旁人吃了可能幾顆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亞連依舊將它吃得精光。如今她的餐盤卻剩下了一半的飯菜，還是看起來十分可口要價不斐的菜餚並非難以下嚥的豬食，帝奇擺出不解的表情自然也是常理之中。

「怎麼了嗎，飯菜不合妳的胃口？」在亞連之後也停止用餐動作的他關心地問，深邃的棕色眼眸視線落在那讓亞連推開的餐盤之上，「我認為廚師煮得非常用心。」

或許沒有悠揚的樂聲、擺在兩人之間的芬芳蠟燭還有精雕細琢的昂貴器皿，但這直接從五星級餐廳送來的餐點不論是用料、食材甚至於擺盤一項都沒有偷工減料，賈梅托大臣的名字和沉甸甸的錢袋足以確保餐廳不會出現任何紕漏去砸自家招牌。

「不是不合胃口，只是沒心情。」亞連說，向來閃耀光輝的眼眸如今顯得黯然無光。不曉得是心情的因素還是男人的視線，她扭動自己端坐在椅子上的身軀試圖坐得舒服一些。

沒有強迫要亞連將剩下的食物塞進胃裡，帝奇點點頭要她別勉強自己。

「沒胃口就不要吃，等清理房間的人來打掃再讓她們處理就好了。」

不過似乎是對剩餘食物的行為感到罪惡，亞連並沒有認同快樂諾亞的提議，她還是將餐盤又拉了回來，挪回到原本的位置。

對此帝奇挑起一邊眉毛，不能理解她的行為。

「不，我要把它吃完。」

由於諾亞家有個向來驕縱仗著自己是長女又得伯爵和欲之諾亞溺愛的女孩關係，帝奇將亞連堅定的話語誤以為是賭氣的發言，自然而然他也做出自以為非常恰當的處置，以至於後頭為什麼贏得亞連的怒目而視帝奇無法理解自己到底哪裡做錯。

「我說了如果不喜歡吃就不要勉強──」

帝奇伸手拿走她的餐盤，但少女隱含怒意的聲音迫使他的動作停滯，讓帝奇拿走也不是不拿走也不是。

「我說了我要把它吃完。」沒有特別提高聲調或者加重語氣，不過少女的一字一句傳遞威而不怒的力量讓帝奇不得不放棄原先的念頭。

棕色的眼睛凝視一動也不動同樣瞧著自己的白髮少女，帝奇上揚的嘴角弧度拉平，他將盤子重新擺回原來的位置。

「隨便妳高興。」右手持著的叉子放下，帝奇起身離開餐桌留下亞連獨自一人享用未完的餐點。

他的離去自然也引發亞連的困惑，她感受到諾亞輻射開來的怒意，卻也不曉得對方在生氣甚麼。

他為什麼生氣？咀嚼就算冷掉入口味道依舊鮮嫩多汁的雞肉亞連忍不住猜想，卻讓自己更有幾分食不知味的感覺。尤其當帝奇離去的背影映入她的眼簾的時候，那種感覺越發地明顯。

低聲嘟噥幾句，覺得自己已經夠煩躁，喬尼不聽自己的解釋，現在還要加上個不知道在發甚麼脾氣的「同居人」……

亞連冷不防用叉子搗碎削成塊狀馬鈴薯，把燉得入味的美味弄成軟爛的泥狀物。

×

痛苦。

強大的力量讓木頭再也無法支撐而爆裂，巨大的聲響在指下響起帝奇不斷變換色調的瞳孔也僅僅是掃過那一片狼藉，隨即便轉移視線。那道視線並沒有任何意義，只不過是被突然的聲響給吸引毫無用意。

比起不小心破壞旅館擺設的家具，帝奇更在意是另外一種更具體也更切身的事情。

傷害。

伴隨著類似毒癮發作的強烈不適啃噬他的身軀、他的肉體，帝奇能夠感覺他每身上每一寸的肌肉在劇烈的抽搐、顫抖，刮骨的痛楚一陣又一陣的刺痛他的神經連帶影響到大腦。

他可以處理疼痛，諾亞天生比人類還要強壯，疼痛對於諾亞而言不過是健壯身體的良藥，尤其在少女砍傷他之後，他更能處理幾乎讓他失去理智的身體痛楚。帝奇能抓住自己的理智不讓黑幕降臨在自己身上。

真正讓快樂諾亞感到不適的是那股自靈魂深處無法壓抑的慾望，亦讓他蹌踉了步伐撞倒某項家具。

鮮血、傷害、撕裂、佔有，並非人們藉由道德和理智加以限制的慾望那是原始而強烈的情緒，通常藉由暴力與死亡實現。它們一波一波拍打他的心靈，將他拖入如同颶風的風暴中，讓帝奇幾乎能品嘗到噴濺入口中的血鏽氣味還有溫熱的血液在手指上流淌的觸感，也讓他幾乎妥協於內心諾亞的強烈慾望、實行屬於Joido的想望。

但他勉力壓制住諾亞殘暴的慾望，帝奇知道那只不過是自己太長時間靠近INNOCENCE卻沒有任何作為的下場。

蘿特說過繼承的諾亞記憶情緒遠比身為宿主的他們還要強烈，不論是恨、還是愛，任何足以引發情緒的事物對宿主或許不是甚麼，但對諾亞的記憶可能是足以引發諾亞躁動進而失控的要素。

而現在引發「快樂」不穩的要素便是他的不作為。

不論是對INNOCENCE；又或者是亞連．沃克。那名前任驅魔師、現在的教團通緝犯，被驅魔師也被Apocryphos追捕的白髮少女，她被快樂諾亞標記為伴侶，正確來說應該是追求對象，因為Joido還沒在少女身上標下印記、征服對方。

而他對諾亞幾近野獸的婚配儀式不置可否，但也不是打從心底接受，畢竟那牽涉自己的身體。不是說他不喜歡少女，而就因為有好感，帝奇希望能夠用比較人類的方式贏得亞連．沃克的心臟、她的感情。

不只是從資料、從對戰，也是從認識她到今日的觀察，亞連．沃克雖然看似是個聖人般自我犧牲意識濃厚的殉道者，但她實際上是個有底線、有自我界定的人物，一但超過她心中那條界線，聖人也可以變成一名可怕的撒旦使者。

強迫一名女性或者男性不是帝奇．米克的風格，快樂諾亞不論在感情還是性愛上不會強迫對方。這是他對自己的自信也是少數僅存在這個身體裡的人類道德思維。

帝奇努力保存身為人的白的那一面，但理智卻是日漸淺薄起來。如果哪一天自己就像司金那般被諾亞的憤怒給控制住，他想大概自己也不會意外，沉醉在以鮮血和殺戮堆積而成的復仇之路……

體內的諾亞在呢喃，不是訴說過往的故事，而是對現今的渴望。他想要掌握住能夠終止持續七千年聖戰的關鍵，想要捕捉那個人。混合牛奶與蜂蜜的香味沁入鼻腔，帝奇一邊嗅著令自己放鬆的氣味也慢慢意識道自己原來在不知道的時候改變了位置，躺在少女如今使用的床鋪上頭。

然而少女殘留在床鋪上的氣味並沒有減緩帝奇體內諾亞的躁動，反而在嗅得她甜蜜的氣味之後更加難以壓制。大小的汗水順著皮膚流下，打溼頭髮以及身下柔軟的床巾，握拳的手指刺入掌心，帝奇蜷縮著身體藉以抵抗來自內部的痛楚。

×

「亞連，很難得妳主動提議和我玩～」

坐在另一間被蘿特承租下來卻僅是在使用門時才使用到的客房內，亞連不動以眼神壓制隨時都有撲上來緊抱自己打算的女孩。這一點她就和帝奇．米克……不，應該是稱為Joido以男人身體行動的快樂諾亞記憶一樣才對，諾亞總是有見到自己便撲上前來的習慣。

帝奇．米克是有比較好，在清醒、主導身體主權之後總是和自己保持一段距離，但那雙總是膠著在自己身上的眼睛還是讓亞連覺得不快。

任何有雙眼睛不是癡愚的人都能看得出潛藏在那雙深邃眼眸深處的熱度和慾望。

「蘿特，我不是要和妳玩。我是想問妳問題。」

冷靜有條理的口吻與臉上的表情顯示她認真，知曉現在的亞連並不會容許她有半點的遊戲心態，蘿特也從椅墊上頭跳下，乖乖將屁股坐在應該坐而不是腳踩的位置上。

「妳想問甚麼？只要不涉及諾亞計畫，視情況我可以告訴亞連妳～」女孩以輕鬆的口吻說。

原先預計可能要來段虛與委蛇，沒料到蘿特會如此輕易便回答自己問題，就算在她認為可以的範圍之內，還是讓亞連覺得吃驚，而諾亞長女的乾脆也反讓亞連遲疑不定起來。

打從一開始，亞連便沒有認真想過自己到底該問那些問題、該如何起頭。這一切太過混亂，以至於她完全無法理出一點頭緒，會找蘿特前來只是她對於現況困惑累積而起的衝動，她僅有過的想法僅是利用和對方角力逼迫吐實的那段時間整理。

遲遲等不到回應，諾亞的長女一雙大眼睛微瞇，金色的眼眸透出促狹的光芒注視一語不發的白髮少女。

「怎麼，亞連不是要問嗎？還是說妳改變主意了呢？」

置於膝蓋上的手掌緊握，亞連強迫自己在混亂慌張的情況下穩定心神。

「米克……我是說帝奇．米克對我到底是甚麼想法？」

諾亞如獸的金色眼眸從暗色轉為明亮。女孩臉上的表情從不懷好意轉變為喜樂的笑顏，就像她聽了一段好笑的笑話。

「亞、連～妳想問的人到底是帝奇還是Joido，這兩者是不同的喔。他們是一體但也不是。」蘿特這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她的提問將會因為兩者而有種截然不同的答案。

帝奇和快樂諾亞的記憶就像自己之於第十四號。在別人眼底看來，諾亞一族似乎就只是諾亞，偶爾會用人類的身分行走在這個世界上，但實際上他們也有類似於自己的掙扎。

──掙扎著要繼承的諾亞記憶上保存自己的原有存在。

銀色的眼睛在眼睫輕扇幾下後亞連鬆開緊握的手指。

「……兩者皆是。」

再度與女孩對上視線，夢之諾亞在前驅魔師眼底看見以往在她眼底閃爍的堅定意志。一如往昔，沒有改變。

×

打開房門，亞連率先看到是推倒的家具還有殘破的碎片。曾經是床板的一部分的木頭碎片散落在地上，岔開的木質邊角顯示它並非遭受銳器切割，而是有人徒手將它折斷。

但當亞連靠近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並不是折斷而應該是撕裂，木頭上頭殘留銳利爪子抓過的痕跡，還有疑似手指的印痕，彷彿那塊木頭是承受不住那人強大的指力而硬生生斷裂。

視線隨著一片狼藉四處挪移，亞連注意到房內一片凌亂，彷彿經歷一場戰爭。不是遭到宵小闖入洗劫，而是經歷戰火燃燒後的敗破。

任何能看到的家具不是毀損就是髒污，桌子、椅子、梳妝台……任何原本安放在這個房間裡的擺設都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壞，鋪設在地板上的毛氈地毯上頭充滿曾經是家具的殘骸還有大片茶壺破裂後溢出的茶水留下的汙漬。

不僅如此，甚至連窗簾也無法倖免。

就當亞連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房內的一片凌亂上頭，隱藏在房間陰暗處的黑影悄悄現身，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快速逼近。

等到亞連察覺異樣的氣息靠近自己，那冷硬如鋼鐵的手指已經扣緊她的脖子，將自己幾乎是提起的方式抓到他的面前。

冷不防地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臉上，亞連不自禁的閉起眼睛。但那貼近的臉孔還有嘶啞的宛如野獸嘶吼的音調又讓她勉力睜開雙眼，

「……亞連．沃克！」

亞連看著那名襲擊自己之人，銀灰色的眼同映出漆黑的影子。

TBC

基本上Sweetheart已經和亞連同樣是邊寫邊著墨的狀態了，感覺已經到了靈感枯竭的期間不管寫哪篇都沒甚麼熱情了悲慘（抹臉

希望自己下一章的靈感趕緊冒出，好讓這樣的轉折能夠有個完善接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