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絲與皮革

■遲到的2015西洋情人節賀文。
■超級閃光彈墨鏡需準備。

Part2

這一切恍如夢幻，如同最好的一場美夢，從亞連跟隨帝奇來到他的府邸的時候直到現在這樣的念頭都沒有更改。從幼年到學徒時期各種苦難和磨練都經歷過了，那種不用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讓人侍候的日子亞連可是想也沒想過有一天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雖然這只是個遊戲，還是讓他覺得自己了結了個心願。

更直白點來講就是賺到了。

他人現在就待在米克侯爵避冬時使用的山莊，除了幾位留守負責整理環境的AKUMA奴僕，位處偏僻的這裡幾乎可稱是與世隔絕，光是坐馬車要到鄰近的村莊至少也要半天的時間，完全不怕別人打擾，更不用擔心不速之客的來臨。

圓滾滾四角縫上流蘇的抱枕、不像一般粗糙刺人的細緻布料，頭枕在柔軟蓬鬆的扶手上，亞連愜意地臥在貴妃椅上注視在自己眼前忙碌準備的男人，豎起的頭髮還有身上那套燙得一絲不苟筆挺的燕尾服以及白手套，帝奇．米克的打扮活脫脫的就是一名執事，負責侍奉主人滿足其大小需求。

亞連驚訝於帝奇熟練的動作，他以為身為諾亞而且還是具有高貴侯爵身分的他理應會笨手笨腳，全因為他都是那名被僕人侍候得好好的那位，但腦中一閃而過的畫面又讓亞連旋即想起帝奇所樂愛的白色流浪礦工那面，突然間亞連似乎又能理解原因。

也難怪絕大多數家務落在他的手上都能輕易上手除了一項，估計還需要多加練習，光是男人一呈上來亞連光看還沒動手便有那種感覺，那便是──廚藝。

果不其然，拿起叉子將菜餚送入口中，亞連差點沒把食物整個吐出。味道不對又苦又鹹，還有個無法形容的奇怪口感，就算在自己小時候顛沛流離過得最困苦的那段日子裡，他也未曾嘗過如此難以下嚥的東西，但顧慮到男人的面子還有對方臉上殷殷期盼望向自己的表情，亞連還是勉為其難地將嘴裡的怪東西硬生生吞下肚，再用所能想到的委婉方式告訴帝奇他端出的食物實在稱不上美味。

而帝奇雖然在聽聞的當下並沒有表示甚麼，但就亞連的觀察來看，男人無疑是受到嚴重打擊，因為他的情緒明顯低落不少、充滿了頹喪的無力感，這讓亞連不禁想到得不到主人稱讚而拉攏耳朵蜷曲身體並用哀怨眼神看著主人的大型犬類。

書人曾經告訴過自己一句東方俗諺叫「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是用來比喻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物，也告訴大家不能要求一個人沒有一點缺點錯誤。知曉這個道理，而自己也只懂得吃並不會做菜，亞連那時對帝奇廚藝並不在行沒有什麼特殊的想法，僅是對腦袋不由自主聯想到的畫面感到好笑，但亞連沒想過未來自己會因為曾經有過的想法而感到罪惡，不過那也是後來的事情了，他現在正在找尋從方才離開房間便一直沒有出現的男人身影。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從剛開始因為連日來的疲倦而不自覺打盹的反應到後頭察覺到不見某人蹤影的清醒，亞連也從一直休憩的位置上站起身左右張望。

眨眨依舊乾澀沉重的眼皮，亞連忍耐著倒頭就睡的慾望推開厚重的房門。受到妥善照料的沉重木門並沒有發出咿呀的聲響，它就如同這裡的氛圍那般靜謐無聲。

……奇怪，人跑去哪了？

對這裡的悄然無聲、一根針掉落地板都會無限放大的陌生地域，亞連雖不至於害怕卻也因為向來習慣躲藏位於重要海陸樞紐、有個各式各樣膚色人種往來繁華都市少了耳邊不絕於耳的喧鬧而有些不習慣，他漫步在彷彿看不見盡頭的長廊上有這樣的感觸。

嘗試開了幾扇經過的門都毫無所獲，亞連也放棄在這尋找的意思依循著記憶中路途回返最初帝奇帶自己的客房，只是再轉了幾個彎之後，亞連的表情也從原本的沉穩冷靜轉變為猶疑不安。

站在通往左右兩種的分歧點，停滯的腳步讓亞連一動也不動在那至少有三分鐘之久。他在思考，思考著到底當初是左轉還是右拐進來的。

只是打從他出生那一刻「認路」這項技能就好像遺落在母親的肚子裡，別人走過一次便能輕易記住的路線，自己至少要走過五六次，複雜許多有可能還十幾次還記不起來。

而這項毛病就算長大了也沒有絲毫改善，本來有迪姆恰比存在亞連還能藉由黃金魔偶的引導，但自從迪姆無故失蹤之後他便像個明眼盲人一般只能逢人問路不然就順著直覺到處亂走。

不過現在這個地方半個人影也沒有，就算亞連想要找個人問路也無法，他只好抱著大無畏的精神在一幢占地不小的莊園裡東晃西盪。有堆滿書籍規模媲美黑教團圖書館的書房、充滿蕾絲與娃娃的粉色房間，還有一打開便是大片落地窗能夠飽覽群山景致的雅房，每當亞連開了一扇窗，他就對侯爵的貴族階級有了新的認識。

如果克勞斯師父有那麼一點點權力、跟政治沾上邊，會不會他的學徒生涯就不這麼苦？但是認真想想如果那個紅髮男人真有那個名勛爵位又怎麼會曾為一名驅魔師，於是亞連發出一連串笑聲，笑到必須倚著牆面捧腹才不至於整個人蹲下身來。

等到笑聲漸歇，白髮的青年拭去眼角的淚水，再一次邁開步伐。

而這一次亞連終於不再迷途準確無誤地走到男人目前所在的位置，全因為瀰漫在空中引發他飢腸轆轆腸胃咕嚕大叫的香味。

烤得金黃酥脆一刀切下會流出湯汁的烤雞，加上洋蔥、胡蘿蔔、馬鈴薯、花椰菜與奶油、白酒、雞胸肉……等等材料燉得軟爛香味四溢的奶油燉菜，以及塗上香蒜奶油烘烤過的麵包氣味，光是聞到這些味道亞連幾乎要流出口水。

抹去不存在嘴角的唾液，亞連加快腳步香味的源頭奔去，直到他看到一扇比其他道門還要大上許多的門扉這才停下腳步。

來到這裡縱使間隔一道木門，亞連還是清晰聽聞器皿擺放的聲響，還有皮鞋踩在磁磚上的叩叩聲響。再也忍受不住縈繞在鼻腔香味，顧不了禮節他推開通往另一個空間的大門。

就如同亞連的猜想，這裡是餐廳，還是一個貴族使用的餐廳，長長可以容下十多人的餐桌擺放一道道光看就令人食指大動的美食，更不用說其中還有自己情有獨鍾的菜餚，已經許久沒吃到好吃美食還是這樣大餐，亞連差點沒忍住就直接奔到餐桌一旁直接拿起盤子狼吞虎嚥，是帝奇．米克傻愣的表情阻止了他的行動。

顯然沒料到他會出現在這裡，完全措手不及的男人幾乎是凍結在原地，棕色雙眼一眼也不眨的緊盯自己。

一道道的精緻菜餚還有對方的反應，再想起上午他對自己所說的一番話語，亞連已經猜到這是帝奇的精心準備。

「你失蹤這麼久就是在搞這個？」踩著試探的腳步，亞連輕問。

帝奇點點頭，視線雖然緊跟進房的亞連反應卻遲鈍的還沒從錯愕中回過神來。

「要給我驚喜？」就算不用明講事實已經彰顯在面前，但亞連還是想親口聽到帝奇的回答。

「……沒錯，」甘願以尊貴侯爵之軀作為一日僕人的帝奇回答，「只是我沒料到少年你居然會跑來這裡。」

「反正早晚要讓我知道的。」說著不知道該讓帝奇覺得是安慰還是嘲諷的話語，亞連自動走到主位打算坐下，「已經可以開動了嗎？」目光緊鎖眼前令人口水不斷分泌的佳餚。

「雖然有幾道菜還沒擺上，不過當然可以。」貼心地替亞連拉開椅子，帝奇在亞連坐下的同時擺放好一根又根的昂貴餐具。

不在意眼前被擦拭幾乎發出光來的銀質刀叉還有餐盤，亞連專心致志在菜餚上。早習慣少年對於食物的執著，帝奇只意外他居然還能分神對自己提問。

「這個是你嘔心瀝血之作還是……？」

後頭的話因為遲疑而沒有吐出，但帝奇還是感謝亞連沒有直接講明。

確實他是想過要自己一人獨力完成，但是做出來的成品太過慘不忍睹，最終還是只能找AKUMA大廚幫忙。並不是完全都是出自他人之手，帝奇還是有出手幫忙，只不過就是占了料理裡的絕小部分就是了。畢竟做菜是們做工繁複且亟需經驗累積的一門專業。

替亞連大腿鋪上防止食物沾染衣物的銀色布料，帝奇用他好聽的嗓音說了上午類似的話語，「情人節快樂，我是你在這個特別夜晚的專屬侍者，呈上你最愛的晚餐。坐下來，放輕鬆，讓我為你倒杯香檳。（註二）」

「喝嗎？」嘴裡雖然這麼問，但帝奇已早一步將酒杯斟滿。翠綠的香檳瓶從新放回冰桶之中。

本身是不飲酒，但有個嗜酒如命的師傅要不認出那瓶打開的香檳也難。和一般的香檳酒不同，酒品典雅的外型以及精心設計的瓶身，亞連一眼就看出帝奇拿出來的是瓶名品香檳，而且要價不斐，通常只供皇室使用。

「哪裡弄來的名品香檳？」沒記錯的話，這是瓶就連師傅都沒嘗過的名品。

但帝奇只給自己一個曖昧的微笑並沒正面回答，他含糊其辭的說法只給亞連諸多聯想。

身為一名政商關係良好的侯爵確實是沒有甚麼弄不到的，但想到帝奇的真實身分，亞連更加相信不單純只是因為男人的身分關係，至少有某部分絕對關於隱藏的身分。

只是今天亞連沒興趣探討真相到底如何，凝視男人手中遞來的酒杯，向來不碰酒對酒精飲料說不的亞連一反常態接過冒泡的琥珀透明液體。

酒杯在水晶燈下折射出美麗的光澤，就如同他的雙眼。

「為什麼不？今天是特殊的一天。」嘴角有著上揚的角度，亞連銀灰色的眼眸裡閃爍平常沒有的光芒。

在帝奇的注目下前驅魔師、現在則被列為追緝頭號人物的亞連．沃克將杯中酒液入喉一乾。

TBC

拖了許久的第二篇，下一篇完結，不過也是肉就是了。這下不知道要拖多久了（大笑

說實話，寫完這章我都快被閃瞎了，太閃啦～

註二：【情人節特別晚餐】在家準備愛人最愛吃的菜，穿上情人節特別圍裙說：「情人節快樂，我是你在這個特別夜晚的專屬侍者，呈上你最愛的晚餐。坐下來，放輕鬆，讓我為你倒杯香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