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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魔法世代。
■沒錯應該是中長篇,可能是個坑。

 

XVIII無聲殺伐

 

魔法的燈火縱使燃燒大半個夜晚延續至白日,在這間密室裡它仍舊維持著一團小小光芒。冷光並不影響躺臥在床鋪上的那人,就算床幔早已因為臥房主人的離去而拉起,身埋其中的蒼白人物也沒有因此出現輾轉反側的跡象。

 

他的呼吸緩慢而微弱,被棉被蓋住的身軀久久才有一次細微的起伏,若是有個旁人在旁,不細細觀看或許都還會錯認他的胸膛沒有正常活人該有的生理反應。

 

這一點臥房的主人曾在他陷入沉眠時觀察過幾次,好幾次都讓對方不由得背脊發涼,要說心驚膽戰也好還是冷汗直冒也好,那是屬於知道真相的少數幾人才會有的反應。

 

可是到底該要算是害怕還是驚懼?

大概,還在未定之間吧……

 

畢竟,當下的感覺是複雜難以分析的,就算是到現在,有幸和他一塊同房還同張床舖同床共枕的房間主人還是不能適應,雖然已經習慣睡到半途突然給人壓得難受,不過當親眼見識到所受到的衝擊還是不同。

 

知道與見識到是兩碼子的事情,理智彷彿再一次接受真相的襲擊,房間主人手摀住臉,在掌心的背後低聲咕噥幾聲幾句關於命運乖舛,盡量壓下內心的不安小心調整姿勢然後想辦法入睡,至於這一切的動作平常偽裝成無害面目的魔法生物到底有沒有察覺,也唯有當事人清楚了。

 

光無法驅逐的陰影躲藏在低垂的床幔後,一直以來壟罩蒼白有如陶瓷娃娃的少年半邊臉龐,於五官間留下深刻的暗影,可在魔法燈火短暫的爆起活光,臥躺於床舖上沉沉睡去的那人突地睜開闔起的眼簾。

 

閉起的眼睛張開,一雙色白冷冽如銀月的眼眸隨著坐起的身體以水平的位置望向眼前帝奇為了裝飾所掛上一幅又一幅蝴蝶標本的牆壁。

 

城堡內隨處可見的暗色岩牆無趣得讓人無法多看一眼,要是平常,任誰都只會一眼掃過視若無睹,然而今日這雙眼睛卻無比專注,專注到若是讓別人看了肯定會跟著扭頭尋著他的視線而去。

 

不過他們會失望地發現那只是普通再不過的灰黑岩牆,上頭除了岩石自然的肌理以及上頭先人努力雕鑿的痕跡,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特殊之處──正因為他凝視的視線與其說是專注,倒不如說是穿透它,遠觀某處來得恰當。

 

白髮少年心無旁騖的盯著別人看不見的景象一動也不動宛如雕像,燭光就這麼打亮他的半張臉,以及眼睛底那細看便能瞧見的小簇光芒。

 

是光輝亦或者火焰,不論以何者形容,造成如此全都是他發現追尋許久始終不得而知,如今卻意外得到蹤跡的喜悅。

 

燈火的光芒隨著那人情緒到達最頂點綻放出不可能的亮度後隨之炸裂,光明消失,黑暗突然降臨於臥房之內,而此時本應該存在的那人卻也同時憑空消失,獨留曾經躺臥未整理的床鋪能證明他方才的存在並非虛幻。

 

 

×

 

 

快步地往前移動,每一步腳踩時石板都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響,穿著皮鞋就是有這個壞處,尤其喀喀聲在人少的時候分外的醒目,如果當時你人正處於不想給其他不相關人士注意到的狀態,皮鞋聲卻免不了讓所有人經過時抬起頭瞧個幾眼,那除了尷尬之外實在無法形容。

 

若是對於經歷一整天的狗屁倒灶想要點寧靜,一個人行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縱然有腳步聲,但看在沒人打擾的情況下也不至於心生波瀾,不過對於現在的某人而言,吵雜,打破應該有的寧靜,還是左右前後不免轉頭過來偷覷的同學院學生們,這樣的腳步聲一點也不覺得煩躁,反而覺得慶幸、認為這個聲音還真悅耳無比,因為──有個比腳步聲更讓他厭煩的緊纏著他,而那個東西目前就緊跟在自己背後。

 

“Ty……”

 

“……………wait………”

 

有人在背後呼喚自己並且跟隨在自己的腳步之後,但大概是被纏得厭煩了,帝奇利用向來不太喜歡的腳步聲掩蓋來身後的聲音,專注在兩種不同急速而雜沓的聲響藉以忽略對方的糾纏。

 

不過帝奇曉得對方不會就此罷休,去除掉從全盛的魔法時代立足於頂端至今的千年伯爵,以及利用魔眼可以達到近乎於全知狀態的智,帝奇能夠拿自己的稱號起誓除這兩人之外,最了解對方的便是自己,不論他是否有親密無比的妻小,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是自己,而最了解自己的也是對方。

 

要是平常帝奇估計會停下腳步聽對方說些甚麼,不管對方要不要長篇大論,亦或是之後自己不耐隨意尋個藉口離去,從年幼到成年,帝奇通常都會停下來聽對方的嘮叨,不過今次,帝奇卻沒有這樣的打算。

 

沒有打算,也沒有這般的念頭。或許是理智上思考所得的結果,也或許是潛意識的那麼認為,總而言之,帝奇認為選擇讓對方追尋自己到最後生氣的離去是最好的辦法,不論後頭會不會因此遭到對方報復也無所謂。

 

他明白對方的性格,別說是良善之人的不與計較和大肚,甚至於普通人該有的氣量也沒有簡直是心胸狹隘,不過冒著有可能在不小心的情況下讓對方知道不該知曉的事情進而惹禍上身,倒不如就讓他整治自己吧。

 

對於自己的擔憂並沒有任何憑據,要說全當是預感,估計給教團知道肯定會被笑話,但對於站在黑暗的領域之內,預感、第六感、啟示、徵兆……等等諸如此類的這類種種,概括而論都是緣指相同東西,也是作為諾亞第一個必須學會必且聽從的。

 

遵循你的本性,聆聽來自於的靈魂的呼喚。或許無法明辨,但這就是生命誕生以來最純粹不受任何邏輯判斷外來干擾的最初本能。.

 

向來聽從預感唯獨那次沒有便造成現在這等局面,帝奇並不怪罪於任何的人。縱然蘿特和賈絲大衛雙胞胎那時抱持好玩甚至於看戲的心態,但快樂諾亞並非是一個責任歸咎於其他人之人,更何況他們是親如家人兄弟的。

 

嗯……親如家人兄弟的是賈絲大衛兩人,至於那唯恐天下不亂調皮搗蛋的小妮子倒真的是──

 

「帝奇!」

 

該來的終究是迴避不了,隨著一聲從背後追趕而來的近距離呼喚以及落在肩膀上的重壓,帝奇.米克,諾亞當中擁有稱號名為諾亞的英俊男人眼尾隨著情緒微幅地抽動幾下後人整個轉過身去,面對雙手沒有環抱於胸前但情緒上也差不多的男性。

 

一個比自己年長幾歲,有著相同膚色甚至於五官輪廓都有幾分相似的男性一雙狹長的眼帶著困惑與別有意思的意圖注視自己。捲曲的頭髮被整齊梳理勾在耳後,細緻金鍊從胸前口袋連繫至藏於衣領領口片下的暗扣,隨著未停止的晃動細細閃耀光輝,飄移的眼神不經意的掃過對方向來將眼鏡收藏於胸前口袋的位置,帝奇那雙色深的眼瞳與對方和自己相似的眼睛相視。

 

雙方的眼瞳分別倒映出兩人的模樣,是左右相反但也無礙分辨兩人眼中和臉上的情緒。一者著急不滿,一者沒有多餘的不耐卻也保持平日不常看見的面無表情,這讓追逐許久、從下課後便緊追不捨,好不容易讓對方轉過身來的那人微微睜大眼感到錯愕。

 

他沒想到會見到帝奇這副表情,也同時意識到他對於自己試圖找他攀談抱持不喜聞於樂見的態度。

 

但是就算這樣,他還是必須和帝奇對話。

 

「帝奇,我不管你是不是要擺出那個表情,但我想我們兩個需要談談。」年長的諾亞語氣上是這麼的說,然而實際上就如同帝奇的瞭解很少有商量的意思。

 

就如同他的個性,一但決定不擇手段也要達成。

 

明白這一點,帝奇也沒有做任何徒勞的辯駁,快樂諾亞只是瞧著橫在自己眼前阻擋自己離開的那人。在沒有變換為諾亞模樣的他一雙色棕深邃的眼上有著懸掛在牆壁上魔法燈火的火光,亮點,卻沒有任何的波動,直到短暫沉默終結後才有些微的變化。

 

帝奇的一雙眼瞳在眨眼後彷彿驅趕了灰暗,變得透亮幾分起來,彎起的眼眉一如他的笑容。快樂諾亞的微笑就算身為教團一員也能無差別的擄獲多數女性的心,就是那樣的好看,不帶一絲陰沉計算。

 

「那麼……你要找我談些甚麼呢?」帝奇說得緩慢,卻是以輕鬆的語氣對談,但也在句尾加重對於他的稱呼。

 

「薛里爾哥哥──」棕色的眼彎成微笑的弧度,一如他微微上揚的好看雙唇。

 

帝奇口中的那人就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同時也是夢之諾亞、那個有時候刁蠻不已讓人頭疼卻也無奈的蘿特的父親。

 

年長的他繼承諾亞「欲」的代號,能夠完美施展將一名「欲」該有的能力發揮得淋漓盡致的男人,同時也是將世人對於所知的黑暗術師特質具現的男性。

 

──優雅、危險,富於算計、巧於攻心,在某方面執著得無人能比。外人看來他的言行舉止一如他精心打扮的外表,然而他真實的一面卻只有親密的家人能夠知曉。

 

那便是他的兄弟,從年幼到現在一塊成長至今的親兄弟。

 

 

×

 

按照常理若是他們踩過高及小腿肚的蔓草是會發出窸窣聲響,然而在猶如怨靈怒吼的狂風中他們只能聽聞強勁風勢呼呼聲,以及凍結成冰的蔓草在雙腿行徑間發出詭異卻又清脆的叮咚樂響,與化作如刀鋒立的邊緣割過衣料劃傷皮膚時交織成一首鮮血的樂章。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許多人被割破了毫無遮掩的皮膚,只是這樣的疼痛在以寒冷凍骨都不足以用以形容的此時此刻,除了每踏出一步便會響起人體由於過於凍寒的氣溫自然做出的上下臼齒敲擊、牙齒打顫的顫音,還有就是越前進一點就越加難受的生不如死,寒冷化做細長的針直接刺入骨頭觸及神經,那樣使人近乎麻痺的疼痛早已壓過給利草割傷微不足道的皮肉痛。

 

前進是痛楚,但要是停下腳步感受到的不適反而是加倍的成長,讓人意識到要是停留在此不動就好比坐以待斃一般,使人唯有繼續前進的選項。

 

縱使他們一行人身懷護符,也多虧行前的準備讓他們能夠繼續前進於此,可沒有人膽敢冒險轉向逃離。是責任也好,是對於信仰的虔誠也罷,最主要的還是一股莫名的感受讓他們做不出臨陣脫逃的舉動,潛意識的他們意識到要是自己轉身,絕對有比現在冒死前進還有更悲慘的結局等著自己,於是他們調整自己的呼吸,在護符維持的基本下盡量吸進足以維持生命的氧氣。

 

不知道前進了多久,周邊的景物也從原本的勁拔高原變化為荒煙漫野,甚至到了現在周邊除了偶爾能夠瞧見由於突變氣候枯死凍死的樹木和幾株雜草,便是凍成冷霜的石礫。

 

下降到山豁內過百餘,沒有了割人的蔓草造裡說應該會讓人舒坦一些,但冷風卻是取而代之成為割人的鐮刀。只要精神上稍微懈怠,自身魔力與護石的連結稍稍減弱風吹上臉龐皮膚便能割出好幾道傷痕。

 

方才某人的慘叫便是最好的實證。隊伍中某個年輕人犯了不應該的粗心大意,足以斬裂人體的利風便在他的臉上割出深可見骨的傷痕,頓時噴出的鮮血隨著狂風雨淋在他身後的許多人身上。

 

突然的一聲尖叫所有人像是被魔法從背後襲擊一般倏地一顫,那些被他的鮮血噴個滿臉的某幾個人更是錯愕得無法回神。

 

眼看那名年輕人尖叫一聲,蹌踉退後幾步就要摔出狹小路徑之外。幸虧距離他不遠前方的資深隊員眼明手快的捉住他的臂膀,將人曳回正確的位置上頭。

 

就是在這樣個情況下他們無法對受傷的年輕人做深刻的治療,做過應急處理後他就這麼在拯救他的隊友攙扶下摀著臉跟隨他們繼續前進。

 

這和人類的戰鬥不同,將傷患丟棄在半路上是愚蠢的,許多魔法生物懂得利用被拋下的人循著蹤跡找到打算殲滅牠們的大部隊,所以他們該做的是將傷友帶著並且消除可能依循的細節。

 

視線從尾端的隊伍回到前方,評估與底下的高度,領頭的那人用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聽到的聲音說。

 

「再推進一點,我們需要找到能夠一眼瞭望的位置。」

 

當然他所謂的療望並非所指普通人的瞭望,而是能夠使用魔法的人在戰地現場最能刺探出敵情的適合場所。

 

能夠刺探或者窺知的魔法有許多種類,甚至還有遠端便能俯望全面的高端魔術,然而在這個部隊裡能夠使用的就是在一定距離內進行監控的那等,教會並沒有派駐高等的教士偕同,而唯一在隊伍內的驅魔師有絕佳的聽力但在分析未知事物總有所謂的限制。

 

所以指揮官必須彌補這點不足。

 

「那道聲音你還有聽見嗎?」他問跟在自己身後的驅魔師。

 

瑪利手指扶住配戴器物的兩耳傾聽後回答,「還在下面的位置,至少還要推進個百尺。」

 

「那很好,我們可以在半途設下障礙與掩護,直到評估危險程度如何後再繼續下探。」

 

雖然看不見這隻隊伍裡指揮官的臉龐,在這等氣候當中說話起來也十分吃力,不過從他吃力卻不失堅定的語氣當中瑪利得知他不動搖心念。正想要贊同指揮官的決定,突然某種沉重物品掉落地面的聲響穿透早已目無法視物的瑪利耳膜,隨後的猶如驟雨大片揮灑滴答砸向塵土滲入大地的聲響給瑪利一股連靈魂都要撼動的顫慄之感。

 

他聽聞過這樣的音響。不止於一,幾乎深刻在他的大腦裡,在午夜夢迴、意志不堅時總能回想聽聞。

 

而這聲音代表的,不止於鼻嗅能聞的鐵鏽,更是代表生命的收割。

 

幾乎是立即的,在那沉沉悶響後是人們驚駭尖叫的聲音。

 

瑪利聽聞了,但他除了意識到死亡在無法視物的自己眼前發生之外,在意的是那雙能夠聽聞千萬聲音的耳朵於這之前沒有聽見任何的異狀,振翅聲依然在原位、拍響聲仍舊維持本來的頻率。在隊伍下方的山豁間。

 

死亡是突然來臨的,憑空出現。

 

 

TBC


 

繼續推劇情,我好想看小惡魔在床上對帝奇這樣那樣啊,阿阿阿,後悔當初將這篇設定為正劇了。

 

然後一提,驅魔新刊和既刊本子預定到2016/10/26喔,有興趣的可以來看看!網址:http://laceleather.weebly.com/offline.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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