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參考這篇《Continuum》02。
■使用《A House of Night Novel》設定。
■這裡的亞連是紅手(赤腕)的性格。

 

03

 

要是以往見到米克老師的笑容,亞連肯定不會有太大的反應,要不然就是和其他男同學同樣對於他足以擄獲班級大多數女生的魅力嗤之以鼻,可是在現在,一股鼻尖酸澀的感覺使得他一雙銀灰色的眼眨得越發大力,盈滿眼眶的水霧也因此從眼尾滲出緩緩地順著臉頰弧度滴落。

 

亞連並不知道自己哭了,整個人陷入恍惚呆愣狀態的他眼神直直盯視眼前之人,好似只要自己一轉開眼神對方就會不見那般目不轉睛。

 

他並沒有察覺自己異樣,倒是距離他有幾步之遙的成年吸血鬼發現端倪。就像馬西馬聽聞的,帝奇對於眼前的小雛鬼並沒有太多的認識,他和其他未成年的雛鬼孩子不同,是個非常低調、盡量將自己的存在減到最低的少年。

 

帝奇並不是沒有發現,不過就和他所秉持的原則同樣,夜之屋的老師向來尊重雛鬼的意願,只要在不傷害自己、他人,違背一名黑暗子女該遵守的準則,不論小雛鬼們要做些甚麼,是低調的隱藏還是不怕人知的張揚高調,吸血鬼們並不介意他們表現自己獨特的性格和自由意志。

 

不過也因為他的安靜和不與人打交道的個性,帝奇知道的並不比馬西馬要多,只曉得雛鬼裏頭和他可以稱為朋友並且熟識的就唯有利娜莉。拉比雖然常和利娜莉一塊圍繞在少年身邊,只是好幾次看到少年對著對方擺出生氣的臉孔,帝奇不認為拉比和少年感情有多要好……

 

就是他沒料到眼前總是像隻小刺蝟全身的毛豎起、將身體蜷曲成球狀保護自己的小雛鬼,居然在自己的面前落淚哭了,從沒見過對方這個表情,也未曾料想到有一天會瞧見他落淚的模樣,帝奇頓時覺得有些手足無措,而更多的則是面對黑暗勢力還要艱難的棘手。

 

帝奇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一個哭泣,卻又不是大哭的小雛鬼。

 

如果是向人類孩童那樣放聲大哭,眼淚鼻涕爬滿臉、聲嘶力竭的哭喊,或許自己還可以用人類大人對待哭泣幼童的方式,但眼前的小雛鬼卻是靜靜落淚、雙眼直直瞧著自己,僅偶爾發出抽氣的聲響,頭一次經歷這檔事,還是略帶藍色的憂鬱情緒,作為一名冥界之子戰士帝奇覺得那些以往自己學習戰鬥技巧還是知識完全派不上用場。

 

斂起落地時綻開的笑容,左思右想想不出一個很好的法子,帝奇的眼神從依然哭泣的小雛鬼身上收回,凝望自己的一雙手。

 

並不是手上有答案,單純只是不曉得該做些甚麼而看看自己的雙手。一股無奈又不對於知道該怎麼辦的無措混合出一種焦慮,使得帝奇不知不覺靠近小雛鬼並且伸出手,輕柔地,並且小心翼翼的擺放在少年並不寬大的肩膀,掌心順著曲線服貼。

 

這時帝奇才赫然發現原來眼前的小傢伙比起自己所想還要瘦弱、那樣纖細,光是擱放讚他肩膀上的手感受到的便讓一名成年的吸血鬼詫異。

 

骨感只是好聽的說法,真正要形容大概就是皮包骨的程度吧?握住的手指只要稍微一按幾乎能感受到底下人骨的硬度,就連一個為了減肥而節食的少女都比他還要有肉許多,帝奇難以想像在來到夜之屋前眼前的小少年到底經歷怎樣的人生。

 

他不解同時也是為這個年紀卻必須體驗這樣經歷的孩子感到心疼。

 

大概是這樣的心境使然,身體自主地拋下了應該有的界線與顧慮,將身前瘦弱的孩子自動擁入懷裡。纖瘦的身軀僅靠自己的胸膛,除了小雛鬼的體溫穿透薄薄的衣衫傳來,還有偶爾抽氣會有的顫抖。

 

手掌輕輕撫處從一開始略微驚訝而維持距離,到後來的鬆懈將臉倚靠到自己胸膛上的小雛鬼背部,帝奇盯著遠處黑暗的樹林輕拍少年的背部。就和拍肩膀時感受到的一樣,他的背一樣瘦骨嶙峋,在掌心緊貼時候都能摸到一節節的脊椎骨節,不免讓作為一名冥界之子戰士的帝奇眉頭皺起。

 

未免也太瘦了,再加上印象裡總是張牙舞爪的模樣,根本是隻營養不良的小瘦貓,還是那種防衛心很重的小野貓……

 

然而顧慮到當前對方還在情緒之中,帝奇也不好多說甚麼,倒是暗自決定要是之後有機會便要把握將對方給養胖。畢竟小雛鬼要是營養不充足太過瘦弱,蛻變成功的機率便會降低。帝奇就這麼一邊撫摸小雛鬼纖瘦的背,注意力跟著思緒一齊跑遠,直到胸前傳來濕熱的感覺拉回他的神智。

 

下意識的,眺望遠方的金色眼瞳自遠處拉回,隨著頭顱低垂更換角度向下注視那頭有點毛躁,本來棕色中帶點紅如今因為退色逐漸變成灰白的布丁頭,鑒於胸前的濕漉帝奇一點也不意外對方的腦袋隨著動作一起小幅度的搖晃,只是一滴兩滴,溫熱的濕潤浸溽了布料卻也帶給帝奇一股灼燒的感覺。

 

──好像隨著小雛鬼、少年的淚水,他的胸前也一同給灼傷般那樣炙熱。

 

就連面對自家那個倔強的侄女蘿特哭泣都未曾有過這樣感受,帝奇不曉得自己突如其來的感受到底是源自於小雛鬼的難受還是他的身世,隱約覺得自己應該也被觸動的他並不打算表現出過多的反應。

 

作為一名冥界之子戰士,他們負責守護吸血鬼社會與秩序,需要勇氣以及面對任何艱困也不屈的意志,同時也不被情感給左右模糊了判斷。

 

或許比起島上的那群戰士自己來的情感豐富,不過長年所受的訓練讓他不習慣對他人展現出溫情。和小侄女又打又鬧或許可以,面對雙胞胎的捉弄是不以為意還是乾脆一起胡鬧,比起兄弟能夠直接表達過於親暱的起愛,生氣得不僅是頭髮都能無風飄起渾身散發使人毛骨悚然的氣息,戰士不會過於表達真實的喜怒,多年來向來如此,帝奇縱然想表達出更進一步的、更溫和的撫觸,長年的習慣還是讓他不自覺的壓抑,動作也是帶著幾分的僵硬。

 

大概是這樣的關係,本來埋頭在他胸膛上哭泣的少年左右掙動後抬起頭,由於不斷流淚的眼睛眼白整個紅起,如果不是略為紅腫浮腫的眼眶,真的就像個電影裡常有的吸血鬼形象。

 

就是小雛鬼不只是眼睛紅紅,臉頰上盡是哭得一糊塗的淚痕,就連鼻子下面也有就算吸鼻子也來不及處理的水光,想平常總是一副不理睬別人、散發生人勿近以現在人類年輕人用語稱呼叫做「很酷」氣質的小少年如今卻是淒慘兮兮哭鼻子……

 

帝奇轉過頭去,好掩飾差點噗哧而出的笑聲。

 

只是他的迴避舉動並沒有達成帝奇所期望的效果,小雛鬼反而注意到他的反應,幾乎是立即的,本來還哭鼻子的小傢伙突然像隻炸毛的貓張開嘴揮舞起抓子,悲傷像是炸開的煙火立刻變成煙硝味十足的火藥。

 

「你、你居然笑我!」

 

亞連沒說出的後話莫過於就是自己的感情遭到欺騙,他睜大的眼閃爍羞憤的光芒。方才吸血鬼將他的胸膛借給自己倚靠甚麼都沒說,就只是靜靜地陪伴自己,從出生到現在從未有過人對自己那麼做,亞連還覺得有些感動,對吸血鬼突然間也有所好感,但是現在那份感覺突然令人作噁,像是一根細針的針插進自己的胃裡,讓自己胃部翻攪抽搐。

 

可亞連忽略的,是那股縱然騰騰怒氣之下不明顯的感觸,縱然怒火洶湧,在渲洩之後它就這麼留住在他的心底,然後緩慢的影響他對於這名吸血鬼的感覺。

 

不過不論未來亞連有沒有所發覺,終於明白自己對於這名年長自己許多,可能有好幾百歲的吸血鬼萌芽出了戀愛,現在的他只想向對方展開攻擊,不論是否成功傷害與否,他就像個不知危險的小貓對著獵豹張嘴用小小的尖牙啃咬。

 

小雛鬼的指甲抓上了皮膚,他的牙齒噬咬住自己的頸子不放,就算長年累月鍛鍊脖頸那塊總是人體的一個罩門,感受到血肉給尖牙噬咬還發狠地試圖咬下一塊那般死命,帝奇除了一開始的疼痛略為不適變換了表情,小雛鬼咬不動吸血鬼堅韌的皮膚舌頭在過程中不斷舔拭的感覺倒是給了他另一種很久以前曾經有過但因為歲月而遺忘的感受。

 

濕漉漉的,卻屬於不讓人反感的濕潤,而溫熱柔軟得讓人顫慄。帝奇感覺彷彿有一道電流從尾椎直竄後腦,渾身細胞都感受到一股奇怪的電衝,讓他差點吐出一陣低吟,若不是及時咬住牙齒以扭曲的唇瓣堵住聲音,或許那個還不自覺得小雛鬼現在已經抬起頭來注視自己。

 

思緒有如一團給貓弄亂的毛線球,在念頭亂糟糟地滾了幾圈之後帝奇終於把定主意,手指捏住咬不動還是要叼著的小雛鬼的臉頰,用低沉嘶啞的語氣說了個充滿惡意威脅的話尾音還學著哥哥那般拖長上挑。

 

「小雛鬼你的牙不夠硬。」帝奇說,捏住兩頰的手指同時加大力,「吸血鬼真正咬人不是這樣,你要嘗試看看嗎──?」

 

結果便是他到了小雛鬼一句急促的不要,本來圈住好拉近距離咬自己的雙手也隨著鬆嘴跳下的動作離開。失去小雛鬼的重量,一種空虛一瞬間出現而又消逝,帝奇眼瞧一瞬間往後跑得老遠保持緊戒的小少年,心裡覺得哥哥的這個方式實在好用。

 

大概是自己一直盯著瞧的緣故,小雛鬼大喊了一句「你咬我,我就要告訴女祭司長!」的話頓時讓帝奇覺得他又是個符合年紀的孩子,總是表現得像個小大人一點也不可。

 

「那我可要先說是你這個小雛鬼先咬人的,你看。」拉開衣襟,帝奇偏過頭露出被小雛鬼噬咬的位置。

 

他人是看不見到底被咬得怎樣,不過溼答答沾滿口水以外多少應該也有可個痕跡吧?

 

所以亞連一瞬間漲紅臉的反應可讓帝奇心情愉悅得不得了,就是自己好歹也是個成年的吸血鬼,太過於戲弄一個小雛鬼也不好,並沒有哥哥的惡質,帝奇也就裝作沒見到小少年突然變紅的臉。

 

「好啦,我們現在就離開吧。離開營地太久也不好,為了找你大部分的老師可是在森林裡冒險呢。」

 

雖然年幼,就連上中學的年紀都不到,不過人生經歷讓亞連立刻意識到帝奇所說代表甚麼意思。以前有過故意離開結果走失的經驗卻沒有人來尋找自己,只能縮在街角又餓又累,直到巡邏的員警開著車經過才被社工帶回,聽聞吸血鬼們勞師動眾尋找自己,亞連咬緊下嘴唇也沒有耍脾氣的說拒絕的話。

 

他當然想要回到有篝火的營地,想念大家攜手協力烹調,煮好還沒吃的餐點,雖然可能並不好吃,但他餓了,也想立刻窩進還被自己嫌棄得要死的醜陋睡袋,可是迪姆恰比的情況……

 

「只是……」亞連的欲言又止和憂鬱眼神讓帝奇停下衡量如何揹起一人一狗攀爬不斷打量斷崖高度的動作。

 

成年的吸血鬼視線順著小雛鬼憂慮的目光落在身旁不遠處的位置上。泥土地上有個骯髒的金黃色色調,毛絨起伏明顯急促正是那條狗受傷的證明。

 

一眼便看清目前情況,帝奇刻意開口再問了小雛鬼的意願。

 

「懸崖高度對吸血鬼不難,要我直接爬上去將你們揹回也行,不過我想迪姆恰比,也就是那條狗應該不適合隨便移動吧?你願意和他待在這裡嗎?」

 

想當然兒聽聞吸血鬼這麼說,亞連不做其他的考慮。他搖搖頭語氣堅定地說,「我要和迪姆恰比待在這裡……只是你要先離開嗎?離開去找其他吸血鬼……?」

 

亞連的語氣透出惶恐不安。

 

明白語末的遲疑正是小雛鬼擔心著甚麼的緣故,曉得除了那個原因沒有其他,不管是以他是自己學生的緣故,還是雛鬼一旦遠離吸血鬼可能導致蛻變失敗,作為一名老師和冥界之子戰士於情於理帝奇都不可能冒著風險讓小雛鬼離開自己的視線。

 

既然找到了,現在再離開也未免太殘酷,帝奇能夠想像亞聯落單一人時候的心境,更何況自己也賭不起要是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雛鬼體內細胞平衡失常、開始排斥,是導致還是引發,他都不想成為那個可能的因素。

 

雛鬼的拒絕蛻變沒有一定的時間更無法預測,帝奇冒不起這個風險,反正並不急於一時離開,他還有其他方式可以讓其他吸血鬼過來幫忙。

 

「放心,我不會離開你。以戰士的身分起誓。」

 

冥界之子戰士說的話是誓言,誓言則是犧牲性命都必須捍衛的存在,既然說出這句話,在保護好亞連完整回到營地前不管發生何等事故帝奇說甚麼都不會離開小雛鬼。

 

「倒是你不餓嗎?我這裡有食物你先充充饑吧。」想到小雛鬼可能到現在都還沒進食,想起腰包內除了野外訓練必須的工具還有隨身乾糧,帝奇將它掏出遞給一聽到食物便眼巴巴著它不放的小傢伙。

 

「月餅!」

 

一拿到食物就連眼睛都要發亮了,帝奇突然覺得自己存在的重要性似乎不比一個中國甜餡餅而鬱悶。將小雛鬼拉到自己身邊,安置好受傷的大狗,帝奇就這麼和亞連一起坐在草地上。

 

大概是餓過頭了,拿到月餅小雛鬼猴急地拆開包裝,雙手抓著餅大口咬下,狼吞虎嚥。

 

帝奇是有點不開心,不高興小雛鬼連句道謝的話也沒說,不過在瞧見月光下對方吃的歡滿足的臉孔情緒上也沒那麼不悅了。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喜悅。

 

「你看,少年。」帝奇指著圓月說,滿月的月亮又大又圓,光輝照得就連一旁的雲朵似乎也泛著銀色光暈。而他這麼說的同時,不僅是亞連,就連一旁的迪姆恰比在他餵過水後,飢餓的咀嚼他隨身攜帶的動物乾糧也一齊抬起頭。

 

「聽說在圓月之下女神會在另一個世界歡慶跳舞。」帝奇說,說著在他變為雛鬼後所吸收的訊息,他所知的吸血鬼的故事。

 

「你是說妮克絲女神?」

 

「是啊,夜晚對妮克絲女神就如同太陽之於人類。而月亮對於妮克絲又別具意義,她的愛人伴侶及戰士便是月亮之子,當圓月的時候他們會在月亮之下慶祝。」是沒人見過所謂的妮克絲的伴侶,不過大家都是如此傳頌,就如同女神的標誌永恆不變。

 

「所以我們這也算是慶祝嗎?」不明白帝奇的意思,亞連對吸血鬼投以困惑的眼神。

 

並沒有特別意思,只是兩個人坐在月光下甚麼也不說顯得奇怪,帝奇才提起開了話題,倒是現在小雛鬼的一句話讓他不禁想像了一番覺得好笑,帝奇嘴角牽起笑著對小雛鬼這麼說,「吃著中國的月餅慶祝妮克絲的圓月之夜嗎?我想妮克絲女神不會介意。那我們等會是不是該手牽手一起跳舞,遵從一下吸血鬼的傳統?」

 

吸血鬼的傳統是他胡謅的,吸血鬼只有在男女之間或者宴會之上手牽手跳舞。這句話只是隨口的一句。

 

可是帝奇並沒有料到小雛鬼居然會以接下來的一句話帶給自己無比吃驚,不論是小雛鬼的個性還是以往的行為都應該是對自己吐舌頭發出噓聲那樣才對。

 

「可以啊。」又把帝奇分給自己的月餅咬了幾口,亞連就這麼瞧著英俊的吸血鬼舔著手指說。

 

小雛鬼回答的爽快,反倒使吸血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要說開玩笑呢?還是硬著頭皮上?帝奇覺得比起該想辦法讓其他吸血鬼來救援他們,現在這個問題更加的棘手。

 

 

END

 


寫完中秋賀文了,字數控制不了又失控了。結尾就這樣吧?可以有後續也可以就這麼結束,看心情和計畫表,有機會再繼續延續這個設定的故事。

 

就是,應該忍住衝動別開這篇的,計畫有點被打亂了,接下來可能要努力一下,雖然可能有點趕不及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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