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絲與皮革

■現代架空，非人設定有。
■接續《System Administrator》。

23

猶記得低年級曾經有道家庭作業便是探詢自己的祖譜，那是那個階段老師都會佈置給學生的作業之一，而作為康貝爾家族一員，帝奇在老師公布作業的那一刻幾乎笑了出來。

他和那些核心、折衷家庭的小孩不同，對老師發下來的繪有家庭樹的紙張很有信心，絕對沒有不曉得該如何填寫的問題。然而等到他真的回家把作業紙看得詳細，帝奇卻又有總欲哭無淚的感覺──尤其在他還拉著哥哥薛里爾來幫忙自己這項作業的情況下，帝奇現在簡直是悔不當初。

薛里爾．賈梅托，他那個同母異父的哥哥是個做事講求完美絕不容許一絲馬虎，那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細節都要再三確認，與自己個性截然不同的兄弟。他就算只是個無聊的家庭作業也講求鉅細靡遺、詳細謄寫。

所以在把那棵少說有十五個框框的家庭樹填完，薛里爾要求額外添加其他框框以求加分的動作在帝奇的預料之內，不過在不斷增加到必須拿出其他紙張填寫人名後帝奇也終於忍受不住。

『等一下！我們家族底有多少人啊！』帝奇還記得自己對老哥的要求第一個反應是這麼說。

『除了你曾經看過的那些還有住在這裡的，更多是親愛的弟弟你一次面都沒見過的堂表兄弟姊妹和不知道隔了多少代血親。』

『那既然沒見過面就不用填了吧！』

一點商量的機會都不給，薛里爾直接駁回帝奇的提議，『怎麼可以不填！既然是加分題當然要填！』

然後說完薛里爾丟下一句「你等著」的話不由分說跑出房外，任帝奇一個人待在房內。

嘆口氣搖晃著腦袋，帝奇讓鉛筆在手節上不停旋轉，一邊哼唱最近最流行的歌曲副歌等待。

可是等了有段時間卻遲遲不見兄弟回來，帝奇本想起身離開去做自己的事不再等待，結果就看到薛里爾抱著一大疊又是書本又是卷軸，還有零散沒有裝釘的紙張舉步艱難地走進房間，一股腦兒將自己床上的東西全推到一旁後放下。

看見那疊幾乎占據整張床鋪的紙張書本，帝奇差點嘴巴開開任人往裏頭東西。幸好薛里爾不是這種人而他停頓的時間也只有短短幾秒，帝奇在腦袋稍微整理思緒後，選擇了一個最直接也直白的話開口問。

『這是甚麼？』並不單純的問薛里爾拿著何種物品，而是問他拿那疊東西來自己房裡到底想做甚麼。

『這些是家裡的祖譜。』

薛里爾攤開一卷看起來非常古老卷軸。除了本身書寫文字的動物皮，它的表層還另外貼上一層布料防止脫散，上頭的文字不只讓帝奇覺得有些難以辨識，散發出的陳年氣味更是讓他倒退三步打了好幾個噴嚏。

而薛里爾彷彿沒聞到那股令人作噁的味道般，完全不受影響用既認真又嚴肅的態度說，『－－家族的起源，當然這一份是副本。』

那時帝奇才真正了解到他們不單純只是個家族成員頗多的大家庭，還是個歷史可以追逤到非常久遠甚至可能是傳說大洪水前的時代的古老家族。他永遠忘不了自己是怎麼在兄弟面前吐出「狗屎」這個單辭然後薛里爾露出活像吞了隻青蛙的表情。

24

被迫與薛里爾留下的成堆書籍卷軸泡在一起，又不能隨便將那些東西全扔進垃圾桶，再加上老哥離去前叮嚀自己會在回來檢查自己的作業，帝奇．米克縱然無奈也只能磨磨牙然後隨手拿起一本開始謄寫，並且在心中暗暗囑咐自己以後就算作業有問題也絕對不找薛里爾來幫忙。

就不能把之前的作業給自己抄嗎！

帝奇可沒漏看了薛里爾一度拿在自己手上的家庭樹作業。雖然他的作業是長了一點，但也比自己要把這堆讓人頭昏眼花的東西看完然後整理謄寫一份來得簡單。

長吁短嘆，對著手中字跡幾乎要糊成一團頗具歷史的手工書瞇著眼，帝奇認真的辨識上頭的字到底是花體字還是草寫。

並不是不曉得以前的人很喜歡炫耀自己寫得一手的好字，但是那些已經超出一般人會撰寫的字體又是怎樣，這並不是在畫甚麼藝術畫對吧？

－－如此重要的祖譜怎麼能夠用像畫畫的字體來寫呢？

就在帝奇即將放棄就算要面對哥哥難看的臉也無所謂時，家族的長輩敲響半開的門。

『這個房間是Allison二兒子的吧？』

『對，是帝奇……帝奇，你在做甚麼？』

本來不把走廊的對談當成一回事，只是房門被禮貌性的輕敲帝奇也不能裝做恍若未聞，尤其從聲音來推斷是家族的大長輩的時候。帝奇轉過頭，不意外看見兩位叔公探頭進來。

『二叔公、三叔公。』

瑪那點點頭，而內亞，也就是帝奇口中的三叔公好奇地打量他滿床的書籍。

『你是在打掃還是準備搬家？』

『我想應該是在做作業吧，內亞。』瑪那無奈的對弟弟說。

內亞總是對這個與自己相像的後輩不太好顏色，總喜歡調侃或像這樣刻意曲解，這一點他這個做哥哥的講過許多次弟弟依然故我讓瑪那頗為無奈。

而帝奇，早已習慣自己的三叔公態度，再加上向來對家族長輩十分敬重，他也只是搧了搧手中從原本一張變成好幾張的作業。

『家庭樹作業。』

然後兩位長輩給了他一個原來又到這個時候的表情。看來經歷無數次家族成員對這項作業的困擾也是傳統之一。

『需要幫甚麼嗎？』

瑪那向來就比其他家人還具同理心，帝奇聽到這句話差點沒熱淚盈眶，激動地上前抱住自己的二叔公。獲得家族長輩的幫助，帝奇一連問了自己二叔公好幾個問題，把絕大多數都搞懂之後他再提了個自己一直得到解答的困惑。

『那這團黑色又是甚麼？』帝奇將卷軸拿近讓自己的叔公內亞和瑪那仔細瞧個清楚。

家族年輕的孩子指著捲軸上那塊塗黑，不論是形狀還有上頭遺留的筆觸，看起來不像墨水不小心滴落，也不似因為歲月侵蝕保存不當自然產生的污漬。

一開始帝奇並沒有特別注意，但在好幾處不同地方瞧見後他也注意起來。

瑪那皺起眉頭深思許久後回答，『我記得……好像是久遠前家族的世敵……不過那也是聽我們的長輩說的，事情太久了無從考證。』

『我想那應該是他們想增添一下家族的輝煌色彩杜撰的吧？』內亞發出笑聲，一手搭上瑪那的肩膀，『瑪那你說是不是？』

在兄弟接近的臉孔前，瑪那露出莞爾的認同笑容。當時還年幼的帝奇也同樣認為，畢竟從家族是多麼喜歡浮誇渲染自己也不是沒見過，這一點看祖父便能知道。

25

「你準備這些是要？」

不僅是帝奇．米克，實驗室裡其他同仁在看到麥多拉從一只黑色提袋拿出一樣又一樣學齡前孩童會使用的字圖卡、拼圖、形狀積木……等等零零總總物品，全部人臉上的表情全都是一樣的。就連那個從保鑣變成不知道該說是管家還是僕人，總是脫不出跑腿範圍擁有令人刮目相看的結實精壯肌肉、頭頂前衛髮型的墨鏡愛好者馬西馬也是。

帝奇的提問得到起他人的感激眼神，因為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雖然麥多拉人不錯，但他身為上級的身分還有偶爾會瘋瘋癲癲令常人手足無措的舉動還有非常瘋狂的點子總是讓他們不敢輕易接觸。尤其在他正陷入所謂狂熱的狀態下，如果在那時冒然打擾很有可能就被當成實驗的對象──

在現場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此經驗，得了教訓的他們自然不會輕言嘗試。

「Allen的補充教材。」

麥多拉頭也沒抬的說，他依然故我做著相同動作，拿出更多有孩子的家庭都見過的物品，這讓其他人看了也不禁對馬西馬投以你辛苦了的視線。

畢竟怎麼看馬西馬不像個有伴是個爸的單身男性，要一個從事如此硬漢工作的人搞來育幼全套物品，其他人都能想像他在寶寶專賣店給裡頭的媽媽和店員側目時汗顏的模樣。

「補充教材？我以為我們原先準備那些就夠了。」注意力沒有放在其他人身上，帝奇想要搞懂麥多拉到底想做些甚麼。這可是關於Allen，他可不希望他的好友兼同事亂搞。

「放心，我不會教壞你的Allen的，Daddy Tyki──」除了拖著意味深長的長音之外，抬起頭來注視帝奇的麥多拉眼神也充滿意思。

「要知道有些東西並不是能從1與0、0與1構成的事件還有那些片面資訊來感覺的。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有感覺，透過與群眾相處的社會化構成單一的自己，如果Allen不能如此，那是只是單純的監控器統而不是人工智慧不是嗎？所以我決定加上一些規劃以外的事情，好比說……這個！」

麥多拉將那本字圖卡貼在帝奇眼前，指著上頭的卡通圖畫朗朗。

爸爸、媽媽、兄弟以及姊妹，帝奇不懂這和麥多拉所講有何關係。三根手指分別按摩太陽穴、額心，認為麥多拉的思考邏輯不是沒接好就是不曉得又跳脫到哪去，本以為說出大道理的他接下來會有讓自己耳目一新的主意，沒想到又是同樣的情況。

「帝奇你那表情我認得哦──不要不以為然。」麥多拉搖晃著食指一臉不認同指責多年好友對自己的不信任，「小嬰兒都是從這裡開是建立社會性的。讓Allen從頭並且知道定義並不是用一個名詞去代稱，從最基本的開始了解是必須的。」

接著他往門的方向招手。

順著麥多拉手比的方向，帝奇看到在跟隨底下其中一名研究人員身後來到房間，他看著自己也同是看著所有人。

「要理解人類比世上任何動物還要龐大複雜的社會系統，從一個個體到一個最小單位是必須的。」

麥多拉的聲音在耳邊迴盪，同時帝奇也理解他的多年好友到底想說甚麼。

“Family……”

實驗室裡，創造可能是超越本世代最偉大發明之一的男性發出呢喃，帝奇．米克想起了記憶裡那兩人的容顏，也是促使他拋擲歲月就算老死也不會改變初衷的兩人。

TBC

其實本應該五六點左右就該更新的，但是一打開文檔發現昨天寫的那段沒存到只好重新寫了（掩面

總覺得看這篇的人好少啊，不過我會努力更新的（抹臉）有機會的話也會增修一開始連載的前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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