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絲與皮革

■架空，現代。
■BGM： UNKLE - When Things Explode

今夜是個連星辰也黯淡無光的夜晚。

在不見月光的街道上，唯有街尾的路燈給歸途者指引出一條晦暗不清的歸途。每當他踏出一步，腳下響起的是枯黃落葉沙沙的哀鳴。皮靴踏過堆積的凋零，帝奇．米克吐出嘴裡的菸霧，灰白的菸在冷冽的寒風中吹散，還有菸頭上燃燒過後的黑灰。小小的星火短暫存在黑夜之中，然後熄滅。

塗鴉的牆面、斑駁的油漆，封住小巷的鐵絲網。他走過街頭聚集的黑幫混混、佇立在十字路口等待尋芳客的佇街女郎、衣衫襤褸推著滿載垃圾一腳還無法滾動手推車的流浪漢，駐留在這個都市的南區下街全都是一些在社會上無法生存的人物。

這條正常腦袋的人都不會輕易靠近的街區就是他回到家唯一路徑。他的家，亂得像狗窩，卻溫暖無比。想到他那個被同事嘲笑的小窩，向來戴著冷漠面具的他忍不住露出笑意。

但他的笑容很快因為方才的事件而消逝。他還記得血紅在髒汙的地板上刷出一層新的色彩時口袋裡震動的手機，還有寧靜無聲的暗巷內偶爾傳來野狗翻找垃圾和老鼠嚙咬的聲響。


「他知道了，但應該沒事。」亂碼電話傳來只有了了幾個字，藍色亮光打亮在黑暗中的面孔。


草草收拾不應該留下的跡證，他在幾條街的垃圾車旁踩碎那台手機，然後掃到沒有人願意翻的垃圾堆下。雖然如此他還是想著那條蘿特傳給自己，讓他在意不已的簡訊。

所以他的步伐越走越快。他的家就在這條街的尾端，溫暖的家。有人等著自己的家。內心閃過一種念頭，帝奇．米克突然停下趕回家的腳步。想要確認感覺的他抬頭望向那棟家所在的公寓。

一抬眼，熟悉的身影同樣站在窗邊那個位置。每當他回家抬頭望向自己的住所，那個人永遠會待在那裏望著歸來的自己。蒼白的頭髮、一張稚嫩的臉龐。那個與自己同住許久的少年，總是是會帶著微笑揮手歡迎他的回來。


而他總能想像那細緻的眼眉和嘴唇，能抿出怎樣的弧度。


少年同樣在站那裏，這讓壓抑內心感情的帝奇緩下一口氣。但對方的動作卻又讓他有著不祥的預感。不像往常會興奮地朝自己猛力招手，少年一動也不動呆站在那裏凝視著自己，因為距離的關係，他看不見少年的面孔。

這一次，是他第一次主動先向少年揮手。以往的他都會等待少年熱情的招呼之後回應。帝奇．米克站在大街上揮舞自己的雙手，而站在窗戶邊的蒼白身影確實回應他的招呼。





帝奇看見少年舉起他的右手，他手上拿著一支酒瓶。





然後他看到站在窗戶邊的那個人點燃塞著布條的酒瓶。聽不見玻璃碎裂的聲響，但他卻清楚看見竄起的火舌──貪婪地像是要吞噬所有燃燒周邊的一切。

丟下手上的菸，帝奇．米克抬起腿盡全力地奔跑。繞在脖子上的白色圍巾在空中飄飛，隨著他奔跑的步履越拉越長、越拉越長，直到盡頭。寒風吹過沒有庇護的頸項帶給男人刀鋒抵頸的錯覺。

來不及捉住離身飛出的圍巾，他只能選擇繼續地奔跑。距離公寓還有一段距離，而發熱的皮膚上開始有了濕漉的感覺。

鳴笛聲劃破寧靜的夜空，也破碎原本的美夢。被逃命而出的住戶堵住去路的帝奇．米克只能勉力推開人群，他的心情就像他的動作一樣，狂躁不安和慌亂。

就在他衝向冒著濃煙的出口，其他人把他給攔了下來。捉住他的手臂、捉住他的外套，甚至是從他身後環抱他的腰肢，那群人把他從燃燒的建築物往安全的地方拖去。隨後是一群趕到現場的救災人員，因為試圖進入火場，他被人牢牢限制在救護擔架上頭。

破爛的公寓很快被火舌給吞噬，曾經是建築物的一部分著著火焰從高空中落下。他看著橘紅色的火光染紅黑暗的天際，吞噬了灰暗的公寓。或許是因為不死心，或許是因為不相信。帝奇．米克開始在來去圍觀的人群尋找那抹身影。


他倉促的掃視每一個人的面孔，一直到他快要放棄的時候。




黃色的警戒線隔出了一條無法跨越的界線，視線穿過那些忙碌來回奔走的救火人員，兩雙同樣映照出同樣場景的瞳孔互望。他看見了他，而他也看見他。他們看見各自存在心中的黑暗，也看見雙方眼中翻騰的情緒。在這片混亂的場景之中，熟悉的雙眼不復原本的眸色，只有一片的赤紅與黑暗。

三米的距離吞噬語言的聲音，剩下的只有烙印在視網膜上身影。他永遠會記得那人用顫抖的嘴唇抿出的唇形，還有那人消逝在人海之中的背影。







All is forgiven.








FIN.

剛看完《Person of Interest》S01E10聽到裡面的插曲馬上就想寫了關於這首歌的DGM文，然後就拿帝亞開虐了。比起師亞，這首歌更適合帝亞，而且上次心情不好也開虐過師亞了，這次換人（喂

一個小時十分鐘敲完這篇，這首歌實在是太厲害了！當然也歸功於《Person of Interest》！建議搭配When Things Explode和歌詞再來看這篇文，你會有感覺！

因為是個短篇，沒頭沒尾的，我說一下自己設定的背景好了。亞連是瑪那收養的兒子，而瑪那和內亞又是千年公的道上兄弟，因為被離間的緣故，瑪那和內亞在一場追逐中本來應該出手援助的千年公沒出手而身亡，而亞連則被送到孤兒院。

後來發現這個事實，千年公替兄弟報了仇，也讓帝奇．米克「收養」了逃出孤兒院的亞連。帝奇．米克教導亞連如何在社會生存自己所懂得一切技能和手段，在這段日子裡亞連開始由仰慕變成愛慕，而帝奇也是。

但是在某一次機緣之下，亞連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他認為千年公也要負一部分的責任，而當初追殺他父親的人也有一部分沒有死絕，隱藏在政府內部（諾亞因為跟政府的地下契約而不能動他們），所以他決定離開帝奇，自己動手解決恩怨。然後他燒掉了與帝奇共住的地方，抹消掉自己存在的痕跡，也宣告自己與諾亞恩斷義絕。


最後那句話，並不是亞連原諒千年公，而是他原諒了帝奇為自己所說的謊言。

PS.帝奇圍的那條圍巾是亞連所送，親手織的。